42、第 42 章(2 / 2)

“元寶弟弟,你剛才去哪兒了?”劉鈺問。

元寶答非所問:“你們不玩了嗎?”

“我們以為你不玩了,所以就出來了。”劉鈺指了指旁邊的糕點,“正好琳哥兒也餓了,我們先洗手吃點東西。”

玩了一早上,元寶其實也餓了。

溶溶看他盯著那些糕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讓人端了熱水盆過來,也幫元寶洗手洗臉。

三個孩子在一塊兒就是熱鬨,這三位都是不缺糕點吃的主兒,偏生三個人一起吃東西就是香,手一洗乾淨,全都跑向糕點桌那邊。劉琳素日在家都是要人追著喂才肯吃一點的,這會兒卻是嘴裡塞滿了東西,兩隻小手也抓滿了東西,叫人忍俊不禁。

元寶拿起一塊豌豆黃,咬了一口就有了主意。

“溶溶姑姑,這個豌豆黃很好吃,你端過去給父王嘗一下。”元寶把跟前的小碟子往溶溶那邊一推。

溶溶麵露難色,太子想吃,隨時叫人呈上來就得了,何必要她送過去,可對上元寶的大眼睛,這些話她哪裡說得出這種疑問。她隻好端起碟子往太子那邊走去。

涼亭中的人正在對弈,溶溶不遠不近地看著,心裡頭覺得他們很般配,又莫名空落落的。

“溶溶姑娘怎麼過來了?”安茹就站在不遠處,見溶溶過來,便走上前問。

溶溶道:“元寶殿下吃到這豌豆黃覺得好,要我給千歲爺送過來嘗嘗。”

安茹的目光落到豌豆黃上,這是禦膳房每日都要做的豌豆黃,今日做的也與平日沒什麼差彆,都是元寶和太子吃過無數次的東西。

“元寶殿下一片孝心,不過千歲爺正跟慕塵小姐下棋,你過去放下就出來,彆打擾了他們。”

“是。”溶溶頷首,走到涼亭前,守在那裡的宮人替她打起紗簾。

涼亭中之中,太子手裡拈著一枚和田玉棋子,穩穩落下。

“殿下好棋藝,這一下,我無路可走了。”梁慕塵的棋藝確實不差,同太子走了三十多手才顯露出下風。

太子緩緩道:“未到絕路,你可以再試試。”

梁慕塵猶自不信,認真看了看棋牌,仍是搖頭。

“你坐到我這邊,執黑子,我們再接著下。”

互換位置嗎?梁慕塵的臉又是一紅,旋即點了點頭,剛一起身就看見溶溶端著一碟子糕點進來了。

溶溶低著頭,謹遵方才安茹的提點,想默默把糕點放下就走,然而就在這時候,太子冷不丁地開了口:“何事?”

“元寶殿下嘗到這豌豆黃好吃,送過來給殿下嘗嘗。”

“也好。”太子拿帕子擦了手,依言嘗了一塊。

溶溶見他嘗也嘗過了,正準備退下,卻聽到他又發了話。

“那兒有碟鬆子兒,撥了吧。”

他竟然要留自己在這裡剝鬆子?溶溶無奈,卻不得不聽命行事,有些惱怒地朝太子瞪過去,他已經坐在了方才梁慕塵坐的地方,手裡拿起了白色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

“這裡?”梁慕塵有些不解,“這是死棋,破不了局。不出十個子,我就能贏。”

“試試。”太子答得簡單。

梁慕塵拿起黑子,自信地落了下去。

溶溶看著他們倆一來一往地下棋,自己坐在旁邊的繡墩上,剝起了鬆子。剝鬆子聽起來不難,卻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要是溶溶自己吃,她可以用牙磕,可太子和梁慕塵要吃,如何能用牙磕?

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剝了三四顆。

歎口氣,一抬眼就看見跟前兩個神仙一樣的男女在對弈。

太子就不說了,身上穿著簡單的袍子,隻是坐在那裡,涼亭外頭的光亮就將他的側臉勾勒得清雋俊逸。梁慕塵坐在他的對麵,絲毫不相形見絀,五分鐘靈毓秀,五分閉月羞花,合在一起便是毫無缺陷的絕色佳人。更難得的是梁慕塵出身高貴。威遠侯府滿門忠烈,是天下人口耳傳頌的名門望族,這樣的出身,足以配得上皇太子妃的位置。

今日禦花園裡這一出戲,昭陽公主心裡有數,謝元蕤心裡有數,溶溶自然也心裡有數。

梁慕塵應當就是未來的太子妃了。

溶溶看著與太子對弈的梁慕塵,心裡並無什麼嫉妒,她和梁慕塵是完全不同的人,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你說地上跑的草雞會去羨慕天上的鳳凰嗎?

不,不會的,草雞隻想在地裡刨點食求個安穩,至於天上的鳳凰長什麼樣,草雞不關心。

“嘶——”溶溶的心緒正在天上飄著,忽然覺得指尖一陣嘶疼,忍不住喚出了聲。

“白子果真被你走活了!”梁慕塵手裡抓著黑子,再一次不知該落到哪裡去,“殿下棋藝卓絕,臣女實在佩服。”

太子卻是皺了皺眉,側首看向旁邊的溶溶:“怎麼了?”

“奴婢剛才不小心……”

“過來。”太子打斷了溶溶的回話。

溶溶隻好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去,正欲跪下請罪,他卻伸手捏住住了溶溶的手指。

其實並不嚴重,隻是指尖被鬆子殼戳出了一個小口子,冒了一點點血。不過她的手指白皙細長,那一點點血格外令人矚目。

“殿下。”溶溶感受到梁慕塵的目光,頓時有些不自在。

太子鬆了手,漫不經心的說了句:“笨手笨腳,下去吧。”

嫌她笨,擾了他跟梁慕塵下棋的雅興麼?

其實隻要他肯把自己攆走,她就再也不會再礙他們的眼。可溶溶知道他的性子,若他真的討厭自己,絕不會握著自己的手查看。

溶溶走出涼亭,隻覺得一顆心狂跳不已。

一直在說討厭他,討厭他,可隻要他稍稍接近自己一點,就會立刻被他擾亂心神。

“溶溶,你的手沒事吧?”涼亭外,安茹見她出來了,便上前問道。

“無事,是我方才不小心,千歲爺說想吃鬆子,請嬤嬤重新遣人進去伺候吧。”

安茹笑得無奈。皇後娘娘挪動鳳駕走去賞花,還不是為了讓太子和梁慕塵能在裡頭不受打擾的下棋,誰曾想元寶殿下會讓薛溶溶進去送豌豆黃,也沒想到太子殿下會讓薛溶溶剝鬆子,更沒想到太子殿下會當著梁慕塵的麵去查看薛溶溶手上的傷。

身為皇後的心腹,安茹必須做點什麼,否則皇上和皇後這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

“溶溶,你隨我去那邊,我給你止血上藥。”

“這點小傷,上不上藥都行,嬤嬤不必那麼麻煩的。”

“小傷也不可小覷啊。”安茹不由分說,拉著溶溶進了禦花園旁邊的一間屋子。

或許是因為安茹跟安瀾姑姑說話的口吻很像,溶溶對安茹有一種莫名的敬畏,恭敬站在安茹跟前,任由她替自己擦去手指的血,灑上外傷藥。

“還好,血已經止住了。”安茹道。

“多謝嬤嬤。”

安茹微笑著打量著溶溶,“坐下,咱們說幾句話。”

溶溶有些惶恐,依言坐下:“嬤嬤有何指教?”

“咱們都是伺候主子的人,我比你多吃十幾年的鹽罷了,談不上什麼指教。我瞧著你是個安分的人,因此才願意多說幾句,若你不愛聽,權當沒聽過便是。”

“嬤嬤儘管直說。”

“你覺得梁慕塵小姐如何?”

如何?

梁慕塵如何哪裡輪得到自己評說?溶溶怔忪片刻,立時便明白了安茹的用意,旋即道:“梁小姐生得很美,蕙質蘭心,秀外慧中,能與太子對弈,又是威遠侯的姑娘,說一句天之驕女也不為過。”

“溶溶,你能這麼想很好,”安茹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這一點皇後娘娘她是知道的。眼下,隻要你規矩行事,不要處處想著爭先出風頭,皇後娘娘不會忘記你的。”

爭先出風頭?溶溶知道安茹誤會了自己,急忙道:“嬤嬤,我會留在東宮是因為元寶殿下,並非我對太子殿下有什麼癡心妄想。我……我真的沒想去跟梁小姐比什麼的。”

安茹抬起手掌,示意溶溶彆說下去。

“姑娘的事,皇後娘娘心裡有數,該說的我都說了,隻要你本分一些,往後太子殿下身邊自然會有你的位置。一會兒主子們該用午膳了,走吧。”

溶溶心中鬱結,卻無法開口辯駁。

安茹說得有她的道理,太子對自己確實有那種上不得台麵的想法,她的辯駁想來在安茹那邊著實可笑。安茹定然以為方才在涼亭中自己使了什麼媚術才讓太子當著梁慕塵的麵握自己的手。

都怪他,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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