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菜八樣,水晶肘子、溫拌螺肉、蛋皮蒸肉、醬香豬尾、清拌桃仁……”
溶溶一邊聽著小太監念食單,一邊坐著讓宮女給她染指甲。
這宮女叫素昕,是福全十日前指派過來的,說是幫著她做些雜事。起初溶溶還信以為真,以為素昕是來幫著搭手籌備宴會的,兩三日後才發覺這素昕根本不會做事,但梳頭、描妝都是一把好手。每日溶溶起床弄好元寶,素昕就把她拉到一旁,把她捯飭一通。
溶溶再三追問,素昕才說她原是在尚衣局當差的,因著心靈手巧,尚衣局的魏尚宮才舉薦她到東宮來當差。
素昕說得很清楚,福全隻讓她伺候溶溶一個人。
來都來了,溶溶哪裡能把素昕趕走呢?
更何況,素昕能說會道的,有時候溶溶覺得沒必要的事,素昕三言兩語的就能把溶溶說動。譬如染指甲這事,溶溶不想染,偏素昕趁著她檢查食單的時候溜進來,說隻給她染一個手指試試,不耽擱她工夫。
“素昕,我是要當差做事的人,你給我染指甲也是白費。”
素昕頭也不抬,口中振振有詞:“今兒是皇孫殿下的大日子,殿下那麼器重姑娘,姑娘打扮得漂亮一點,也是給殿下長臉。姑娘,你這手指可真好看,我在宮裡伺候了那麼多娘娘,那一個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瞧著也不如姑娘的細膩。喏,姑娘,染了顏色,是不是看著手更白了?”
她給溶溶染的是淡淡的胭脂色,溶溶看去,似乎手指真的被襯得更白皙了。
“算了,素昕,你還是給我洗掉吧,叫人看見我染指甲不好。”
若是彆人見她指甲這樣,定然以為她在東宮不是做什麼正經事。
素昕哪裡肯給她洗掉,勸道:“姑娘彆擔心,我這顏色染得淡,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宴會那麼多人,不會有人扒著姑娘的指甲看的。”
“……湯羹四樣,燕鮑翅肚羹、豆腐蛤蜊湯、彩玉排骨湯、益氣牛肉羹。”小太監合上食單,“姑娘,這食單您都檢查過七回了。”
溶溶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就是宴會了,不知道為何,她的眼皮子在跳,總覺得會出什麼岔子。還有幾個時辰就是宴會了,她又讓人把食單念了一遍。
“料想沒有什麼問題,你下去吧,回頭我想起什麼了再喊你。”
“是。”
溶溶長長地舒了口氣。
自打半月前溶溶從皇後那裡領了籌辦宴會的差事,這陣子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好在皇後從宮裡遣了人過來幫襯,才不至於亂了陣腳。
宴請賓客和宴會議程都有司禮監的黃公公負責,宴會的場地和座次等其他事宜則由尚食局的葉嬤嬤打理。全靠著他們倆幫襯著,宴會才籌辦得有條不紊。
他們倆倒不擺架子,定好的事項都會過來向溶溶回稟。
溶溶從沒受過這樣的訓練,聽著大概沒有問題,就全應允了。有些她心裡存著疑的,私下裡會去問福全,這樣一來基本沒有什麼紕漏了。
之前溶溶看過宴請的名單,這回是家宴,因此請的人並不多。宮中二聖和有子嗣的嬪妃,太子的五位皇弟和三位皇妹,除此之外,便是安國公府、靜寧侯府和威遠侯府。
安國公府是太子的外家,自是該請,靜寧侯府與太子一向親近,也是請了,至於威遠侯府,那是親家,自然更得請。
“姑娘可想好穿什麼衣裳了嗎?”
溶溶其實也煩惱這件事。
本來她是打算穿普通的宮女衣裳的,可早上福全特意來說過,說她不是宮女,說作宮女打扮,追究起來可是有罪的。今天是元寶的大日子,她的心底當然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著他,可她如今的身份哪裡能那般招搖行事。
見素昕問起,溶溶便歎道:“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幫我想想。”
素昕這幾日被溶溶拒絕得太多了,此時見溶溶主動說要她幫忙想,忙喜道:“正是如此,姑娘想要什麼樣打扮,說出來,多一個人多一個主意。”
“要……好看,但是不能招搖,最好是元寶覺得好看,但旁人不會注意到我。”
素昕望著溶溶的臉龐,眨了眨眼睛,覺得溶溶真是有意思的人。
長成這般傾國模樣,便是身上披蓑衣也很難不引起彆人的注意。
當下素昕也不把她這吩咐當回事了,隻笑道:“前幾天尚衣局送過來那身鵝黃色的裙子好看,最適合春宴穿。”
“不行,雲錦的衣裳不能穿。”
宮裡的娘娘都沒幾身雲錦的衣裳,她這麼大喇喇地穿著像什麼話。更何況,她才答應了皇後娘娘不在太子大婚前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