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頭楊先生來了。”
溶溶正坐在書案上寫字,翡翠推門進來通傳道。
“先給他奉茶,讓他稍等,我馬上就出來。”溶溶麵色一喜,忙放下了筆。
一個月前,溶溶就從東宮回了家。本來,她答應元寶隔一天回東宮住一晚,沒想到隻過了幾日,元寶就粘老公爺粘得不行,說不用溶溶留在東宮,他想溶溶了,就來梧桐巷這邊看溶溶。
溶溶心裡一直有些畏懼老公爺,如今劉禎不在,她跟老公爺天天碰麵,自是有些不自在。
回家之後,日子果然過得舒坦,祖母和二哥把她當掌上明珠一般捧著,家裡事有春杏、琉璃、翡翠三人忙活,她不用操心元寶的衣食住行,一門心思的研究自己的話本。
寡婦和書生的故事,總算是基本定稿了。
今日她特意約了楊佟上門,想請他幫自己看看書稿,提些意見。
上回的《龍女傳》經過她的修改後能順利過稿,溶溶心裡高興,卻不敢居功。楊佟本就是在書局裡叫得上號的寫手,《龍女傳》被書局退稿,隻是因為在劇情上略有瑕疵,但楊佟行文謀篇的功底擺在那裡,話本的底子本就屬於上乘。
手頭這本書稿,卻是溶溶第一次獨立完成的書稿,她很想聽聽楊佟的評價。
溶溶從錦盒裡把自己的書稿稍做整理,匆匆往外院走去了。
如今祖母、溶溶和三個丫鬟都住在裡院,外院隻住了薛小山一人,因此房間特彆富餘。吃飯不用擺在院子裡,膳堂有一間、宴客有一間。
此時楊佟就坐在正當中堂屋裡,翡翠給他上了茶,還擺了一碟茶果子。
前幾次楊佟登門,不是坐在院裡說話,就是被薛小山幾句話堵回去,連門都進不了。昨天翡翠登門來請自己上門,已是受寵若驚,此時被請進正屋,有茶水有點心,更加局促不安。
“久等了。”溶溶抱著書稿進去,見楊佟坐著,皺了皺眉,“這兒不方便,跟我來。”
楊佟猛然聽到溶溶這話,見她引著自己出去,頓時臉一紅。
在正屋說事不方便……要帶自己去哪兒。
正當楊佟懷揣著怦怦直跳的心走出了堂屋,抬眼就看見溶溶進了旁邊的膳堂。
溶溶把書稿放在八仙桌上,笑著朝楊佟揮了揮手,“還是坐這邊好,桌子寬大,稿子鋪得開。”
“正是。”楊佟的垂下頭,不想讓自己的尷尬被溶溶發覺。
落座之後,溶溶道:“楊大哥,這陣子我在家裡搗鼓出了一個故事,你幫我瞧瞧。”說著便把一碟書稿推到楊佟跟前。
一提起話本子,楊佟立馬就精神了,拿起書稿看了起來。
溶溶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若是有什麼不妥,你儘管直說。”
楊佟看得專注,壓根沒聽見溶溶的話。
此時溶溶緊張急了,甚至比從前在掖庭的時候參加考評還要緊張。從前在掖庭考核,她是精心做了準備,十拿九穩。寫話本子卻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哪能不緊張?
她這個故事寫得不長,總共三十來頁,楊佟看得細,約莫看了半個時辰。
放下書稿,楊佟朝溶溶點了點頭。
這是說……自己寫得還成?
溶溶想要一個準話:“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像你這樣題材的書,各大書局都是爭相搶要的。”
“真的?”溶溶有些驚訝,她記得笑和尚、竹間生的書都是一個男人和很多個女人的故事,她以為,要那種書才會受歡迎。
楊佟點頭,臉卻是一紅。
像這種以寡婦為題材的書,書商一向都很喜歡,不過他這個人有些固執,隻想寫自己喜歡的懸疑探險,即便知道這些題材更好賣,他也不想寫。
但溶溶不一樣,她自己就喜歡寫愛情故事,也擅長寫愛情故事,不必像他一般糾結了。
“我說一下缺點吧。”楊佟生怕溶溶會追問為什麼寡婦題材的書會受歡迎,忙把話題轉移開。
溶溶果然沒有再細究下去,順著楊佟的話點了點頭:“你儘管直言。”
“首先,就是他們倆相遇之後一起生活的部分,”楊佟輕輕咳了一聲,“溶溶姑娘,每天幫人漿洗衣服,是不可能頓頓都吃上肉的。”
“啊?”溶溶有點發懵。
她這兩輩子雖然都是做下人,但在吃食上從沒有吃過什麼苦。前世在宮裡就不必說了,這一世重活於侯府之中,身為大丫鬟吃穿用度堪比小戶人家的姑娘。後來出了府,因著身上不缺銀錢,即使是跟春杏蝸居在槐花巷養病的那段日子,也未曾短過吃食。
“當真吃不起?”溶溶紅著臉問。
楊佟點了點頭,“彆說是給人漿洗衣服了,就拿我來說,若是要我的收入再養一個吃白食的壯年男子,也不可能頓頓吃肉。”
溶溶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那我改一改。”
“還有一個問題,你這書稿成書太急,所以我看完發現了不少錯字、漏字的地方。”楊佟道,“如今願意寫話本子的人多了,書局不願意費太多功夫校稿,所以你還得再修一修。”
溶溶聽得直點頭:“我再修幾遍。”
她如今不缺銀子花,想讓書局收書,不過是想求個認同。
“你若是不嫌棄,我拿回去替你修一修,然後送去書局問問?”
“那怎麼好意思?”溶溶其實把楊佟喊過來,也是存了要請他幫忙修改的意思,楊佟主動提出來,溶溶倒不好意思一口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