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坐在屋裡,一麵聽翡翠回話,一麵翻看著書局新出的話本子,無非還是笑和尚他們那套路,看得著實無趣。
“薛大成不經打,沒費什麼功夫什麼都招了。”
這不意外,薛大成這樣貨色不可能經得住東宮暗衛的審問。
“他怎麼說?”
“老夫人和二公子離開村子後,薛大成夫婦就在家裡坐吃山空,很快就把家裡的餘錢用光了,他們倆不會乾活兒,阿林阿木年紀還小,隻能做些家務,眼看得飯都吃不起了,就把阿林賣了。”
“什麼?”溶溶大吃一驚,“賣去哪兒了?”薛大成果真是個畜生,賣親妹妹還不夠,連親生兒子都舍得賣!
“姑娘彆擔心,據薛大成說是翠荷村子有戶人家缺個贅婿,就把阿林送過去了,說是送,收了人家四兩銀子,薛大成也是因著有這筆銀子,才能到京城找人……”
“贅婿?”溶溶再也坐不住了,猛拍了一下桌子,氣得臉色發白。
阿林雖是薛家最大的孩子,可還沒有滿十歲,薛大成就把賣了給彆人做上門女婿,簡直是喪心病狂。
溶溶思忖片刻就有了主意:“翡翠,你趕緊派人回我老家一趟,不管用什麼法子,先把阿林和阿木帶回來再說。最好是彆鬨出動靜。”
“姑娘放心,我曉得處理乾淨一點。那薛大成該如何處置?”
溶溶恨不得讓翡翠把薛大成吊起來打一頓,想了想,薛大成此人最是好吃懶做,便道:“先把他關在地牢,每天隻給他一個饅頭,餓不死就行。”
“是。”
翡翠前腳剛走,後腳琉璃就進來了,恭敬道:“姑娘,東宮派人送了帖子過來。”
“帖子?”溶溶住在梧桐巷這個月,自己回了東宮兩回,元寶過來玩了兩回,都是直接來直接去,不曾發過什麼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元寶突發奇想想出什麼怪主意了,“給我瞧瞧。”
琉璃遞過來的帖子做得十分精致,白色的底子,燙金的大字,上頭還繪了一朵鮮活嫵媚的桃花。
“桃花宴?”
帖子是肅王府送到東宮的,肅王妃說王府裡的桃花開得正好,邀請溶溶明日去肅王府賞花。
“正是,肅王府後花園有一片桃林,往年春天桃花開放之時,王妃都會辦一場花宴。”
上回東宮宴客的時候,溶溶陪著太子在門前迎賓,來得第一家就是肅王府。當時肅王妃的確說過,要請自己去肅王府做客,原以為她是隨口客氣一說,沒想到還真的請自己過去。
合上帖子,溶溶犯起了難。
既是每年都有的賞花宴,肯定不是隻請她一人,就算排場不如皇後的宴會那般大,其他幾位王妃、公主這些皇室親眷肯定會到場。她這樣的身份去了,恐怕場麵有些尷尬。
“你幫我回一封帖子,就說我家中有事,不去叨擾王妃了。”
“姑娘不去?”琉璃笑道,“老公爺和小殿下都說要去湊熱鬨呢,說定了明兒一早東宮的馬車就過來接姑娘。”
“他們也去?”溶溶頓時心一暖。
這種賞花宴,一般邀請的都是女眷,老公爺和元寶跟著去,擺明了是要給她撐場麵。
既然他們都想好了,自己若是不去,豈不是忤了他們的好意了。
這事一定,立即為彆的事犯起了難,這趟回家,衣服帶了不少,首飾卻沒拿什麼。畢竟是回家麼,帶那些首飾一則招搖,二則不方便做事。
琉璃像是看穿了溶溶的心思,又道:“姑娘,東宮派過來送帖子的人是素昕,說是明早替姑娘梳妝打扮,現在傳她進來說話嗎?”
素昕?
有素昕在,的確不用擔心穿戴的事了。
溶溶忙問:“她人呢?”
“在院子裡候著呢。”
“叫她進來。”
琉璃站在門口喊了一聲,素昕很快就進來了。
“姑娘。”
“我從東宮帶了不少衣服過來,卻沒有帶什麼首飾,你去衣櫃那邊瞧瞧,看看我明天如何打扮?”
既然老公爺和元寶都要陪自己去肅王府,她自然要好好拾掇一番,不能給他們丟臉。
素昕急忙擺手:“姑娘不用著急,今日知道這差事,我把姑娘明日穿戴的都準備好了,都擺在外頭呢!等會兒我伺候姑娘沐浴淨發,今晚早些歇息,明日起來保準美美的過去赴宴。”
“那就有勞你了。”
梧桐巷這宅子裡沒有浴桶,之前溶溶都是衝浴,素昕便說她帶了玫瑰油,正好可以為溶溶塗抹按壓一番,好舒筋活血。
溶溶正欲起身隨素昕去,先前出去的翡翠匆匆進來,“蓁蓁姑娘來了。”
蓁蓁?
溶溶吃了一驚,都這個時辰了,蓁蓁怎麼會來?難道在侯府出了什麼事?
“快把她請進來。”
翡翠應聲出去,很快就把蓁蓁帶了回來,蓁蓁手裡抱著一個包袱,低著頭走了進來。
溶溶見她帶走行囊,頓時歡喜地起來迎她,“你贖身了?”
蓁蓁點了點頭。
“太好了,”溶溶著實為蓁蓁高興,從她手裡拿過包袱,拉著她的手道,“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你我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溶溶,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
“那當然,我早就跟祖母和二哥說好了,我祖母不介意多添一個孫女。”
“世子沒要我的贖身銀子,你給我的一百兩剛剛我拿給薛二哥了。”
溶溶撇了撇嘴:“算他還有良心!”
蓁蓁知道她在罵謝元初,垂眸淺淺一笑,看了看站在屋裡的琉璃、翡翠和素昕,小聲道:“溶溶,我有話同你說。”
溶溶頷首示意:“你們先下去吧。”
“是。”三個丫鬟應聲退下。
屋子裡隻剩下蓁蓁和溶溶兩個人,溶溶等了一會兒,蓁蓁卻始終低頭不語,便問:“你怎麼會這麼晚了過來?世子為難你了?”
“今兒一早我就去京兆府衙門辦脫籍的事,衙門那邊人多事雜,一直等到官爺要回家的時候才輪到我辦,我從衙門出來餓得慌就去吃了些東西,這才過來晚了。”
溶溶看她眼眸裡有血絲,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模樣,心疼道:“你拿了身契就該先來找我,我讓琉璃安排人去辦,他們有東宮的令牌,京兆府不敢拖延的。”
“哪能事事都麻煩你。”
“那你的奴籍除了?”溶溶又問。
“除了。”蓁蓁肯定地點了點頭。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跟侯府簽了死契的自己也能有贖身的一天。
溶溶這回也是心裡頭一塊巨石落了地,想了想,感慨道:“世子他這回這麼爽快,沒說什麼?”
蓁蓁搖頭,“這陣子他也是傷了心了。”
“傷心?”溶溶不以為然,“你等了那麼久都沒等來抬姨娘,傷心的人該是你才對。”
蓁蓁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溶溶方才不覺得什麼,這會兒瞧著蓁蓁,總覺得她臉上有些不自然。
“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被溶溶這麼一問,蓁蓁雙手交疊,用力捏著手指,目光四處亂晃,壓根不敢看溶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