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梁慕塵一樣,溶溶今日的心情也不大好。
因著回了敬事房,見了榮德和小路子,從前的舊事像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湧來,叫她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更叫她擔心的,是安瀾姑姑。
元寶和她在敬事房鬨出那麼大的動靜,許多宮女太監都跑出來圍觀,若是姑姑還在敬事房,必然也會出來拜見的。
她幾乎可以斷定,安瀾姑姑如今已經不在敬事房當差了。
姑姑去什麼地方了?還是說,她已經……
溶溶心裡亂糟糟的,下了馬車,連不遠處站了個人都沒發現,垂著頭徑直往屋裡走。琉璃本來都打算退到一邊去了,見溶溶似乎徑直回家,隻好上前扯了扯溶溶的袖子。
“怎麼了?”溶溶懵然無知地回過頭。
琉璃沒有作聲,笑著伸手指了指不遠處。
溶溶這才回過頭,梧桐樹的樹蔭下,似乎站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是她眼花了嗎?
溶溶揉了揉眼睛,這才真的確定,她不是在做夢。
他回來了。
兩個月未見,他並沒有太多變化,沒有變瘦,也沒有曬黑,甚至臉上頗值得玩味的神情都差不多。身上穿的是玄色錦袍,沒有一絲金線和花紋,乍看之下平平常常,顯然是他為了來梧桐巷特意換的出宮常服。可像他這樣的人,不管穿什麼衣服都不會平常。
溶溶驚喜地快步走上前,離他越近腳步越碎,剛走到近前就頓住腳步。
“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三五月嗎?”
太子並沒有回答她,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寬大的手掌貼著她的後腦勺,著力將她往自己懷裡按。
熟悉的龍涎香氣,熟悉的寬厚肩膀。
這陣子,溶溶每天都過得很充實,隔三差五的出門不是去宮裡赴宴,就是去東宮看元寶,剩餘的時間,她都留在家裡專心的琢磨話本子。楊佟幫她把寡婦和書生的故事修改完了,隻是擬了幾個書名都不大好,溶溶每天都為這事犯愁。偶爾在空隙裡想起太子,都隻是在她心裡一晃而過。
現在粘在他的懷裡,溶溶忽然覺得,她還是想他,一直都想。
兩人摟得愈發親密,溶溶察覺到他的手從她後腦勺挪開,變得不安分起來。
“彆,彆在這裡,會被人看到。”
太子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淡定道:“沒人。”
夏日的午後,悶熱的厲害,此時街邊巷口確實沒有什麼人。可他這麼一弄,溶溶頓時更熱了。
太子看著她在懷中無力的掙紮,忽而笑道:“換個地方也行。你想去哪裡?”
“哪裡都不想!”溶溶憤憤道,想把他的大手挪開,卻根本掰不動。
“我可記得有人說過,等我回來,要叫我親哥哥的。”
溶溶沒想到他還記得這茬,臉燒得跟什麼似的:“彆鬨了,這不是在東宮,這是在外頭。”
太子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梧桐樹邊一帶。
身後是挺拔的梧桐樹,麵前是高大的他,這一前一後確實把溶溶藏得嚴嚴實實的,即使旁人有人路過也看不到她。
太子不說話,饒有興致地盯著她。
溶溶被他逼得無法,隻得輕輕喊了一聲:“哥。”
“聽不見,太小聲了。”
溶溶恨恨瞪著他,賭氣似地大喊了一聲:“哥哥。”
“不夠甜。我怎麼記著你喊你那便宜哥哥的時候,比這酥得多。”
“你胡說八道。”
溶溶伸手就去打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混蛋,你放開我!”
溶溶正與太子鬨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你什麼人?快放開我妹妹。”
這聲音,溶溶猛然一震,忙把太子稍稍推了推,探頭去看,果然,是薛小山從街上回來了。
“二哥,我……我沒事。”溶溶見薛小山疾言厲色,忙窘迫的解釋起來。
萬一薛小山以為自己真遇到了歹人,跟劉禎起什麼衝突就不好了。
“那你……”薛小山看著縮在男子懷裡的溶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溶溶臉上飛起兩團紅雲,心裡羞惱得不行,往太子的腰間狠狠一掐。
怪他!都怪他!
太子十分泰然地把溶溶飛舞的爪子握住,不緊不慢的轉過身,“你是何人?”
聽到太子如此傲慢的語氣,溶溶頓時有些不悅。
薛小山是自己的家人,太子拿這種態度對自己家人說話,算什麼事?
她扯了扯劉禎的袖子,拿眼睛瞪他,示意他閉嘴,待太子的目光稍稍和緩,這才為他們雙方正式引薦道:“二哥,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薛小山的目光凝滯了。
他在鄉塾念過幾年書,從前聽先生講得“麵如冠玉”這個詞時,根本不解這是什麼意思。先生說玉是一種漂亮的石頭,他怎麼都想象不出像石頭一樣的臉會好看。然而眼前的太子,烏發被一隻白玉冠攏束在頭頂,那白玉冠沒有一絲雜質,純淨白皙,跟太子冷峻的臉一樣。
果真是麵如冠玉。
“二哥。”溶溶引薦過後,太子朝薛小山拱了拱手。
薛小山沒想到太子會突然向他行禮問好,頓時愣住,溶溶也沒有想到。
太子居然叫薛小山“二哥”,他……
溶溶抬眼,便見太子衝她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