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竹筠興致勃勃道:“我二哥最會猜謎,隻要有他在,我是什麼謎題都不怕的。”
紅豆抬眼瞟瞟賀雲欽:“是麼。”
賀雲欽望她一眼,本打算站站就走,誰知腳就像釘在了地麵,竟有些邁不動。
這時賀竹筠道:“對了,二哥你剛才在前頭看見陳白蝶了嗎,我聽下人說她也來了,她不是才出院麼,不知大好了沒有。”
紅豆一怔,陳白蝶竟這麼快出院了,看來玉淇表姐那日果然說得不錯,陳白蝶身上的大片血漬果然是彆人的。
可如今全上海灘都知道陳白蝶獲救不久,若非緊要的應酬,陳白蝶大可以托詞不去,何必巴巴地趕來參加賀太太的壽宴。
又想起這人之所以得救,賀雲欽占了大半功勞,以這兩人的關係,陳白蝶前來賀壽,莫非是衝著賀雲欽來的。
賀雲欽並未接妹妹的話,心不在焉解了一張牌,抬眼看向角落裡的西洋座鐘,掐好的時間到了,不便繼續逗留,便道:“你們慢慢玩,我去橋牌室看看。”
這時有名下人托了一盤西洋高腳杯飲料來,送到賀雲欽跟前:“二少爺,喝口水。”
賀雲欽淡淡看那人一眼,隨手端起其中一杯飲儘,將空杯放回盤內。
那下人又要將托盤端到紅豆等人跟前,不料腳下絆了一下,飲料一下撒出來不少,幸而全撒在托盤內,不曾摔碎杯子,未驚擾到段明漪等人。
饒是如此,因盤內太過狼藉,不便再拿過來給眾人喝,那下人隻得靜悄悄退下去,另換了一盤飲料進來。
紅豆瞄一眼那人,賀家想必不缺人手,怎麼還派了個毛手毛腳的下人來?
因忙於解謎,也未深想。等那人送了飲料到跟前,無意中往他腳下一掠,才發現他步姿極矯健,委實不像會自己絆倒自己的人。
正自納悶,就見這下人送完這邊的飲料,又折回到另一頭,她盯著那人背影直瞧,以前哥哥在警察學校受武術訓練時,曾說過要辨認一個人是否習過武,隻消看看這人的步態和手掌即可,這人不光走路輕快,手關節還大得出奇。
那人徑直走到段明漪麵前,躬身笑道:“請各位少奶奶解渴。”
段明漪回過頭來,正要端起一杯來喝,誰知那下人活像腳底下踩了釘子似的,身子冷不丁一晃,竟將盤中一杯橘子汁全灑到了段明漪的旗袍上。
來得太快,段明漪根本躲避不及,這一驚不小,立即將臉一沉道:“你怎麼回事。”
那下人嚇得不敢抬頭。
旁邊幾名少奶奶拿了帕子擦段明漪身上的橘子水:“這可穿不得了,得馬上換下來才行。”
段明漪隻得含著歉意起身道:“我先回房更衣,失陪一下。”
誰知段明漪這一去許久都不見回來,那幾名少奶奶等得不耐煩了,彼此互望一眼,訝笑道:“明漪換衣裳換這麼久,這牌還能打得起來麼。”
又有一人道:“明漪從不會無故將咱們撇下不管,該不是被彆人的事給絆住了。”
有人笑道:“許是遇到了她們家賀寧錚,兩口子說悄悄話去了。”
這時有位闊少模樣的人正好路過,聽到說話聲往裡一探頭,笑道:“花園子裡請了白鳳飛來唱戲,各位少奶奶不去湊湊熱鬨麼。”
幾名少婦聽了這話,哪還有心思枯等,紛紛笑著離了桌,顧筠幾個也坐不住了,道:“要不我們也去花園看看。”
紅豆想起剛才那古怪的下人,越想越覺得奇怪,想起賀雲欽要去橋牌室打牌,有心提醒他幾句,又擔心落了單,便跟顧筠打商量說:“你們稍等我一會,我去趟盥洗室就回來。”
出來後,她問清了盥洗室跟橋牌室在一頭,正合心意,便順著走廊往裡走。
各處都靜悄悄的,想是客人都去後花園了。
一路走到儘頭,隻見並排兩個房間,站在原地一聽,兩間房都靜悄悄的,一時分不清哪間是盥洗室,哪間是橋牌室,原打算來提醒賀雲欽,誰知裡頭並無人打牌,她撲了個空,也不知賀雲欽去了何處,見裡頭那個房間房門虛掩,猜這是盥洗室,便打算入內更衣再去找賀筠她們。
等了一會,不見賀家下人,隻得自顧自進去,原來是間極富麗的會客室,裡頭另有一間房,專供更衣之用。
她推門進了裡間,誰知這間房竟未點燈,在牆上摸了一會燈繩未果,暗忖,難道這兩間都不是盥洗室,盥洗室在走道的另一頭?
她忙要退出來,剛一動,就聽外麵那間房有人進來了,其中一個應是女人,聲音嗚嗚咽咽的,不知是呻|吟還是啜泣,她愣在原地,正不知該出去還是該留在房中,後頭黑暗中忽然有人一把將她拽到懷裡,低聲在她耳邊道:“彆說話。”
紅豆先是汗毛一豎,可一聽這人聲音極為耳熟,竟是賀雲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