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欽這邊掀被上床,紅豆仍舊紋絲不動,若是靠念力便可以學懂德文,光她這一份盯緊書頁的架勢,足夠她達到精通的程度了。
眼前的書頁忽然一暗,想是他的身影遮擋住了床頭銀製台燈投過來的光線,她心擂鼓般響個不停,佯裝淡然翻過一頁。
待察覺他靠攏,她胡亂一指書上某個詞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賀雲欽看了看,道:“Dieprambel。”
他嗓音比平日暗啞,一個詞一個詞吐出來,微微震蕩周圍的空氣,暗暗撥動她的心弦。她呼吸一下子變得極困難,怕他看出自己的慌亂,故意抬眼望他:“中文怎麼說。”
光影自頭頂灑下來,流金般勾勒出她畫般濃麗的五官,他目光在她臉上極慢地摸索,頓了一會方道:“‘序言’。”
她望著他,他的眸子讓她想起夜裡蘊藏了無數巨浪的黑茫茫海麵,不動聲色便牽絆住她的視線。直到他呼吸已經近在耳畔,她這才急忙低下眉,指了指另一個詞:“那這個又是什麼。”
賀雲欽心不在焉看向她的手指:“Prgung——烙印。”
一種湧動的暗流在迫近,她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似的,根本沒辦法繼續專心盯著書頁,隻得繼續沒話找話道:“那‘你好’用德語怎麼說。”
“GutenTag。”他將她手中的書抽走,丟到一邊,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手撐在她頭側,定定望著她,“你要是真想學德文,我以後每晚教你。”
紅豆扭動一番無果,羞得閉上眼,好一會才輕聲道:“你打算怎麼教我。”
他心跳如鼓,目光緩緩下移,凝睇她的唇:“Küssen。”
“Küssen?”
他低頭吻住她,一邊閉上眼品嘗她飽和鮮美的滋味,一邊啞聲教她:“‘吻’。”
***
早上紅豆比賀雲欽先醒,一睜眼先看見晨光中他的臉龐,兩人臉對著臉躺著,他睡顏平靜,鼻息平緩,一隻胳膊還摟著她的腰。
這已經是第二回她一睜眼就躺在他懷裡了,不知是他睡夢裡無意識喜歡摟人,還是她自己喜歡主動往他懷裡鑽,靜靜躺了好一會,抬臉望他,看他仍沒有醒來的意思,便打算輕輕將他的胳膊從身上挪開,到盥洗室洗澡。
誰知她這一動,他皺了皺眉,倏地睜開眼。
兩人目光一碰,她想起他昨晚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揮汗如雨的模樣,臉頓時燒得能燃起來,嗔怪地瞪他一眼,一把推開他,垂下兩隻光溜溜的腳,摸索著趿上拖鞋,進了盥洗室。
賀雲欽睡眼惺忪地望著她的背影,眼見門在眼前關上,怔了一怔,也掀被下了床。
等紅豆從裡麵出來,一開門看見賀雲欽站在外頭,頭發有些亂,身上隻穿一條寢褲,光腳踩在地上。
他神情還有些恍惚,抬眼看她出來,回過神道:“紅豆。”
紅豆一想起昨晚的事就羞惱難言,這人什麼怪毛病,折騰她也就算了,後頭還總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她本就喘息得厲害,被他這一捂,幾次差點閉過氣去。
畢竟新婚,這種床笫間的微妙感受難以形諸言語,最後隻能化作一份不滿,亮晃晃地掛在臉上。
賀雲欽早已看出紅豆不高興了,暗想,莫非她嫌他昨晚胡鬨得太凶,不夠體貼她?
她越過他便要往妝台走,他將她拽回來,低聲問:“怎麼了?”
她抬眼望著他,不說話。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還很不舒服?”
紅豆還是不理他。
他滯了一下又道:“要不我今天陪你在家休息,哪也不去了?”
紅豆眼波流轉,悶了好一會才以極低極低的聲音道:“你昨晚為什麼要捂我的嘴……”
賀雲欽臉一燙,原來她是為了這個不高興。他該怎麼解釋?平時就覺得她嗓音嬌軟悅耳,到那個時候更無端婉轉柔媚幾分,第一回就是因為她在他身下哼哼唧唧,他受不住才提早繳械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