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富華巷,賀雲欽和紅豆上到二樓,王彼得正招助手,過道裡全是等待麵試的年輕人,舉目一望全是學生,想來一為本身的興趣,二為彼得偵探所開具的優渥薪酬而來。然而能通過橋牌遊戲的本就少之又少,王彼得疑心又重,麵試從早上持續到晚上,隻有幾個人通過了複試。
王彼得那邊在忙,賀雲欽和紅豆自顧自進了書房,顧筠在桌前一絲不苟整理書頁,看見兩人進來,愣了一愣:“噫,你們怎麼來了,這樣也好,我就不用家裡派車來接了,一會我同乘你們的車回家。”
紅豆笑道:“你是每逢禮拜日都要來給王探長充當助手麼。”
顧筠認真道:“平日王探長不拘著我,實在忙不過時來會才找我幫忙,但禮拜日我需來此歸攏資料,近日因為彼得專欄重啟,王探長接了好多新案子,案卷堆積如山,我從早上八點整理到現在還未整理完。可見以我的程度還應對不來這麼棘手的工作,希望今日探長招聘來的新助手能早日來上工,這樣我也就不會這麼吃力了。”
紅豆正要幫她整理東西,瞥見顧筠手邊一遝照片,目光一定,忙拿起來看。
賀雲欽跟顧筠打完招呼後,便立在書架前找滬上“凶宅”資料,聽紅豆半天不說話,回頭看去,怔了一怔,走到她身後,接過她手上的那張照片。
照片裡是棟有年頭的洋房,正對大門所拍,特彆之處在於王彼得用自來水在照片上寫的一行字:檉楓路15號。
兩人記憶力極佳,自然都記得這是早上報紙上提到那棟凶宅的地址。
“王探長接了這案子?”賀雲欽微訝問顧筠。
顧筠推推鏡架:“對,有位姓林的西醫博士租了這房子,早前便有人說這房子是凶宅,林博士根本不信這些無稽之談,談妥價錢後便預付了一整年的房租,誰知剛掛牌營業一個月,值夜班的護士就死在了房子裡了,診所現已關張,林博士覺得整件事太奇怪,於是上門請王探長幫忙查案。”
賀雲欽到桌前拿起歸類好的一遝書頁:“這些都是這案子的案卷?王探長去房子裡勘察過現場了,得出什麼結論?”
王彼得正好進來,忙活了一下午,酒蟲早已蠢蠢欲動,進屋顧不上說話,先掏出酒壺飲了一口,這才指了指賀雲欽手裡的照片道:“這診所的負責人叫林禹文,是一位英國留洋博士,診所開業後共招了三名護士,遇害的護士是其中之一,叫史春麗,今年二十五歲,本埠人,畢業於教會開設的衛生學校,出事當晚輪到她值夜班,一整晚林博士未接到史春麗打來的邀診電話,次日早上另一名護士到診所開門,進去才發現史春麗死在休息室的單人床上,屍檢結果已出,是西洋醫學所謂心臟病發猝死。屍身上未檢出其他外傷痕跡,診所財物亦不見丟失,警察局調查了一個月,以自然死亡結了案。”
紅豆一張一張翻王彼得拍攝的照片:“聽上去整件事像是意外,為什麼林博士會請探長去調查?”
顧筠抽出一張照片遞給紅豆:“這洋房有些年頭了,樓上樓下共三層,護士的夜間值班室在一樓,樓上的房子暫時空置。出事前一個月,診所裡的護士半夜聽到過幾回腳步聲和女人的哭聲,這宅子曆來便有‘鬨鬼’的傳聞,護士們害怕之下便將此事告訴了林博士,林博士認為是有人想行竊所以故弄玄虛,為了找出那盜賊,林博士自己在診所住了一晚,可是當晚什麼也沒發生,而且自那以後房子裡晚間再沒有異響,誰知才不到半個月,就出了史春麗的事。”
王彼得從沙發上起來:“我去現場勘查過幾回,前門後院都沒有可疑的痕跡,二樓三樓的房子全數空置,隻在二樓最裡麵的一間書房發現了一雙腳印,大約39碼,判斷不出是男是女。我問過林博士,林博士說他當初看這房子時裡頭經人打掃過,未發現書房裡有腳印,租下後所有業務全在一樓進行,二樓處於半封鎖狀態,所以我懷疑那腳印是新近才有的,就可惜史春麗的死亡沒有外力的痕跡,不然光憑這雙腳印就可以要求法租界警署重新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