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紅豆問賀雲欽:“剛才聽你和王探長的意思,是要去找百樂門找邱小姐?”
賀雲欽點點頭道:“我在想,當時車上有一男一女,如果車上的女人是邱小姐,那男人會是誰?潘太太之前見過白海立幾回,既能想起邱小姐的聲音,不會對白海立的聲音毫無印象,可她直到現在都未提過白海立,從這一點來看,車上那男人身份存疑。當然我們根據舅媽的回憶,不妨先將白海立排除。”
紅豆蹙了蹙眉,那就太奇怪了,在那個男人堂而皇之跟邱小姐在警察廳的車裡說話時,白海立和他的手下去了何處?白海立橫行多年,若非遇到讓他忌憚的大人物,絕不至於主動將警察廳的車給對方騰出來。
她忽然想起前些時日在報上看到的南京伍如海的照片,這人西裝革履,說起來與舅媽的描述倒有幾分相符,再想起近來風傳白海立主動巴結伍如海,她心中忽一動,得出一個結論:“難道車上那人是伍如海?”
“伍如海來上海之後遭遇兩次暗殺,僥幸都讓他逃脫了,滬上組織都以為他秘密回了南京,誰知他竟還潛藏在上海。如果當時車上是伍如海,那麼之前種種不解之處都能解釋得通了。白海立是他的走狗,既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也有義務替他聯絡線人,至於邱小姐,她的身份較為複雜。”
紅豆吃了一驚,賀雲欽忙解釋道:“她真名叫劉亞珍,有一個秘密身份是二道販子。”
“二道販子?”
“對。她擅長收集消息再高價賣出。我起初隻知道她是百樂門的舞女,為了找我們一個前幾月失蹤的朋友,特去找她打聽,近月才知道她專職做這個。”
紅豆愣住,難怪賀雲欽當時去三樓找邱小姐。
賀雲欽又道:“除了這兩重身份,邱小姐的真實立場誰也不清楚,但是照以往的情形來看,邱小姐意在牟利,從不參與人命買賣,我猜她之所以會跟警察廳乃至伍如海有勾結,無非是為了倒賣消息——也許她參與了找黃金,又或是向伍如海提供旁的線索,而她和伍如海談買賣的時候,意外撞上了舅媽,畢竟算半個熟人,她唯恐舅媽泄露消息,所以才起了殺機。這僅是一種猜測,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仍太少了。”
紅豆望著賀雲欽,說這話時他語氣並不篤定,顯然自己也不怎麼相信這個說法。
看紅豆麵露憂色,賀雲欽撫了撫紅豆的發頂:“如果連伍如海都參與了此事,我們所剩時間不多,第一需要想辦法去找邱小姐套話,第二還需儘快找黃金的下落,今晚我有許多事要忙,不能在家陪你,母親已請了程院長上門,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告訴他。”
車到賀公館,兩人下車,紅豆知黃金的事是頭等大事,不便擾他心神,隻得故作輕鬆道:“上午起來我已好多了,眼下能吃也能睡,程院長問我哪裡不舒服,我還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說。”
賀雲欽故意低聲道:“你隻管照實說就是了——”
這時餘管事過來道:“二少爺,家裡來了好些客人,程院長也來了。”
賀雲欽一訝,本來隻打算將紅豆送到門口就走,聽了這話又改了主意,對紅豆道:“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