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音樓低垂睫毛,視線被淚意模糊住,定在了那句願望上。
傅容徊還躺在手術室裡,那句不想死,怕一個人走。
就如同刀刃,將傅容與的心臟割得血淋淋,他寸步不離守著,謝音樓就安靜陪同在身旁,一直都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掌。
直到醫院外天亮,傅容徊終於被轉移到重症病房觀察,還沒醒。
若是醒的過來,才算轉危為安。
傅容與眼底紅到像是滴血,臉孔卻透著頹廢的蒼白感,他讓謝音樓先回家休息,手掌碰到她臉頰,溫熱的觸感讓他驚覺自己體溫冰冷,又收了回去。
“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容徊要醒來了,我給你打電話。”
謝音樓不怕冷,抬手去抱他的腰,將臉蛋貼到胸膛前,襯衫帶著血,已經衝淡了那股神秘的雪鬆香味。
半響後,她最終很冷靜點頭:“好,我回去給你帶一套換洗的衣服。”
傅容與派陳願開車送她,等回到謝家已經是上午七點多。
謝音樓穿過奢華無人的客廳,提著裙擺上樓梯,一路來到了父母的主臥門前,她抬起手,白皙的指骨在落下去那瞬間,是有一絲顫意。
而門內,先打開了。
薑奈穿著白色絲綢的睡袍站在麵前,晨光將她纖美的身影鍍了層朦朧霧光,流蘇的長袖輕抬,指尖將戶口本遞了過去。
近乎是不用謝音樓開口,她溫柔輕語道:“去跟他結婚吧。”
看到這個戶口本,謝音樓感動得被淚意染濕了眼睫毛,伸手去抱住母親,隨即,又看向主臥內,一身黑色暗紋睡袍端坐在床沿前的父親。
她拿過戶口本,指尖緊緊攥著。
退了小半步,謝音樓卻沒轉身下樓,而是跑進去也抱了下父親:“謝謝爸爸。”
謝闌深聽著女兒清靈的音色裡儘是哽咽,抬起戴著婚戒的手,拍了拍她柔軟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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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跟你媽媽,希望你這一生無憂亦無慮……有沒有結這個婚,你都姓謝,有我們在的地方,永遠都有你的家。”
**
腕表時鐘上的時間一點一滴流淌而過,襯著病房外的寂靜氣氛。
傅容與哪怕剛步入商界,被老一輩的投資人下套設局,眼看幾十個億投資要收不回本都沒有像現在這麼難熬。
他盯著腕表時間,守在這一牆之隔的走廊上。
時鐘轉動到九點整時,謝音樓踩著淩亂的腳步聲爬樓梯至五樓,她氣喘籲籲,這個點電梯擠滿了人,等不及下一輛。
所以跑到傅容與麵前時,盤附心口的情緒摻雜著激動,連聲音都分外緊繃:
“我們,去民政局領證好嗎?”
謝音樓將手裡的戶口本遞到他麵前,不知是心跳太急引發的疼痛感,還是被情緒所控,滾燙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唇間重複那句話:“傅容與,跟我結婚。”
傅容與幽暗的視線從她發白指尖,往上移到了那雙淚眼裡。
清晰地,倒映著他此刻的模樣。
謝音樓擦了把眼淚,還將帶來的整套黑色暗紋的西裝遞給他,麵料選的是孤品,一針一線刺繡下的是像蝴蝶般成對的扇葉蘭暗紋。
她深呼吸一口氣,儘量平穩著聲線說:“這套西裝年底就備好了,想作為新年禮物給你的……但是我沒有給爸爸二叔弟弟們準備,怕他們看到會吃醋,就先沒給你。”
謝音樓想讓他接西裝,也把戶口本接過來。
纖細雪白的手腕不怕酸,淚眼觀察者他的神情細微反應。
傅容與眼底微潮,胸膛內的整個心臟被她哭得劇烈扯痛,在謝音樓將戶口本遞出來的那一刻,他心知這輩子都是栽在她身上了。
就算以後謝音樓後悔此刻做出的結婚決定,後悔年紀輕輕就把自己困在一段感情裡。
他也會無怨無悔守在原地,等她何時需要他,哪怕隻是肉/體。
“我沒說不跟你結婚,怎麼眼淚就不值錢一直哭?”
傅容與修長冷白的手將戶口本接過,連人也一同抱在了懷裡,逐漸收緊,薄唇帶著熱意,落在她的眼尾上:“音樓,我想跟你結婚,很想。”
謝音樓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一路趕來醫院就想哭了。
看到傅容與就更忍不住,那股情緒從胸口彌漫到喉嚨,被淚水沾濕的發絲貼著額頭,微微抬起,手指纖纖握住他冰冷的手掌說:
“現在就去民政局,我看過路線了。
走東
大街千佛路,二十分鐘,不會堵車的。”
黑色的轎車就在醫院的停車場候著,等謝音樓把她的新郎拐下來後,便朝著東大街方向行駛而去。
如她查過的路況般,沒有發生擁堵場麵。
在路上,傅容與配合她換下那身帶血的西裝,穿上了謝音樓親手縫製的這套,真絲的襯衫和黑色暗紋的西服外套將他胸膛勾勒得線條完美,尺寸剛剛好,袖口內側還繡著她名字的梵文。
整理妥當後,司機加速也停駛在了民政局麵前。
看著車窗外麵街景路過的一對對甜蜜新婚夫妻,謝音樓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是無聲卻能震耳欲聾的,她回過頭,望進了傅容與那雙照見光色的琥珀眼眸。
20xx年正月初七。
是她跟傅容與正式成為合法夫妻的日子。
是能銘記在心一生的日子。
……
一盆淡紫色蝴蝶蘭被重新放在床頭櫃上。
午後的陽光,透過白紗窗簾灑了進來,整個病房內散發著綠植生命的氣息,門外被輕輕推開,有腳步聲緩慢走了進來。
傅容徊躺在病床上,黑睫緊閉沉睡著,短發垂下來壓住眉尾,旁邊的心電監護儀平穩運行著。
過許久。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將兩本結婚證,輕輕放在了他的枕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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