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謝音樓那一抹嫣紅色旗袍身影離開燈火如晝的包廂,傅容與才喚秘書開了瓶珍藏版的紅酒,慢條斯理地倒滿高腳杯,起身敬了在座各位好友一場。
裴妝在旁調侃道:
“容與哥現在結婚倒有幾分被妻管嚴樣子了……
嫂子不在場才敢沾酒。”
她這話落地,就有人跟抓住了傅容與的把柄般,笑著附和道:“泗城名流圈流傳一句戲言,千金難買觀音笑,容與能把謝家珍藏的掌上明珠娶到手,妻管嚴算什麼,怕是一路披荊斬棘才把人哄到手。”
“慘咯,喝個酒都得避著老婆,在場不想那麼早步入婚姻的各位兄弟,千萬彆跟容與學英年早婚這一套。”
“容與哥如今有家有室有人愛,哪裡是你們這些眼紅彆人新婚燕爾就嘖嘖稱奇的狗男人能懂。”裴妝的視線越過半張桌,投向了主位的傅容與,唇角略笑。
而傅容與也沒阻止這些人調侃,輕鬆地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長指在酒杯無規律的敲著。
隨即,隔壁裴烈接過話:“男人嘛,總要無懼無畏。”
大家雖然調笑,卻是真心祝福傅容與新婚。
這酒喝完,便讓接待者端了下去,又換了一盞新茶上來,閒聊起了圈內的生意。
在場裡很少接話的,隻有雲清梨了。
在謝音樓離席後,她除了用清水敬了傅容與後,就端坐在位子上專心吃東西,沒過一會兒,旁邊的椅子換了人,有股極淡的酒味彌漫在空氣裡。
她在光下,看到周序之整潔雪白的袖口,在眼前一晃而過,他沒再喝酒,而是端著白瓷茶杯喝到見了底,衝淡了薄唇間的酒精味。
兩人坐得近,不免就有人投來隱晦的八卦目光。
奈何雲清梨和周序之都沒有對話的意思。
又過片刻,包廂外有動靜響起,隻見一位穿著水墨藍條紋的西裝中年男人邁步進來,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想搭上傅容與在商界的人脈圈。
雲清梨側眸看去,就認出了這位:
是盛源集團的老總,盛侑安。
“先前顏老出殯那次,我便聽說傅總和謝家的婚事,一直沒有機會當麵賀喜。”盛侑安雖然已經步入中年,氣質持重沉穩卻對傅容與態度異常敬著,不介意他以茶代酒,主動喝了杯。
傅容與語調很淡的吩咐秘書添座,表麵功夫還是會給盛侑安。
“盛總請。”
“我隔壁還有應酬,下次再跟傅總單獨聚一下。”
盛侑安像是為了打好關係,純粹來祝賀聲般,沒有真的落座。
包廂內的賓客都是他私下宴請的好友,突然加個外人進來,氣氛自然也會不對味。
盛侑安深知這點,很識趣告退,在此之前,他目光一轉,注意到了周序之,隔空禮貌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等盛侑安一走,裴妝看了看麵色尋常的周序之,又看看雲清梨。
總覺得哪裡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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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音樓補完妝回來的晚,錯過這心照不宣的一幕,在場誰也沒有主動提。
倒是她,被蒙在鼓裡還跟傅容與說悄悄話:“剛才在外麵,我碰到了盛源集團的總裁夫人。”
傅容與氣定神閒給她挑魚刺,動作沒有停:“她來跟你搭訕了?”
“是啊,我還以為誰呢。”
謝音樓細嚼慢咽著他遞來的魚肉,秀氣的用筷子點了點餐盤:“問我要了聯係方式,說有機會來拜訪我。”
她抬眸去看傅容與,心中琢磨片刻:“盛源是想回泗城商圈混了麼,到處刷存在感……”
頂級名流界的豪門大戶裡,謝家有一席之位,她不知這盛源是衝著她姓謝來的,還是衝著傅容與這個豪門新貴來的。
畢竟不熟,謝音樓隻是跟傅容與閒聊般提起一兩句。
待包廂散場,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
檀宮外的夜色濃鬱得像是墨水,市中心地段依舊豔麗繁華,送走了賓客後,謝音樓不急著坐上車回去,她提出,想沿街走一段路。
傅容與將石墨色的羊絨料子大衣往她肩膀輕搭,將這身段玲瓏有致的旗袍都藏好,唯有最下麵露著一抹嫣紅色,襯著雪白腳踝。
謝音樓在會所外人麵前是端莊的,私下,就隨著心情來了。
這座繁華城市靡豔美麗的像一幅靜止的油畫清晰倒影在她眼睛裡,卷翹的眼睫毛細長,浮出笑,朝著陪她走路的傅容與微笑。
“我們結婚了,是嗎?”
傅容與緩步跟著她,抬起骨節分明的指給她拂去臉頰的發絲:“對,今晚我們的朋友,都知道傅容與和謝音樓結婚了。”
謝音樓喜歡聽著話,高跟鞋踩在空曠冷清的街道上,被旁邊暖黃的光暈籠著影子,與他纏到一處。
靜靜看了會,她彎腰,把裙下的鞋脫了。
傅容與幫她拿著,謝音樓光著腳也不怕冷,笑著走上天橋。
“音樓,過來。”
傅容與低聲換她名字,想把鞋給她重新穿上。
而謝音樓已經回過頭,撲到他的懷裡,旗袍裙擺被夜風吹起,很美。
此刻夜晚靜謐,她豔若桃李的臉蛋對著高樓大廈,尾音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