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湧出熱意,好在有素紗帷幔遮擋,不會被人瞧見。
顧南枝按圖索驥,來到宮外的繡莊,預訂好一批新雪緞,繡莊的人會送到少府監,餘下的就不用她過問了。
出宮采買是個肥差,采買之事做完可以儘情遊玩,隻要在宮門落鎖前回去就行。
顧南枝辦妥後,尋路人借問寧安街的所在。
那麵善的路人一聽寧安街,促狹地打量她,“娘子確定是去那裡?”
“有何不妥麼?”
“倒也沒什麼不妥,隻不過寧安街是長安出名的花街,可不是娘子該去的地方呐。”儘管語調戲謔,路人還是給她指了路。
確定自己沒有記錯,的的確確是寧安街,道一聲謝,顧南枝往那處趕去。
寧安街是長安的快活巷,男子的溫柔鄉,臨街的兩排花樓鱗次櫛比,一至夜幕降臨便滿樓紅袖招,紅男綠女尋歡作樂。
顧南枝在轉角處尋到客雲茶肆,來寧安街的人大多是為了喝花酒,古樸韻致的茶肆在這處顯得格格不入。
甫一踏進肆子,便有跑堂上前伺候,“娘子想喝什麼茶?”
茶肆分兩層樓,第一層是大堂,客人稀少,喝的也是歇腳休息的粗茶,櫃台掛滿一個個小木牌,寫滿了茶飲雅名,第二層則建有一個個雅間。
似乎與普通的茶肆沒什麼兩樣,小木牌上也並無雲中王口中的湧溪火青,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顧南枝試探性地回答:“聽聞湧溪火青乃貴店佳品,哀……我想嘗一嘗。”
客人點了不存在的茗飲,跑堂也不意外,像招呼普通客人一般回道:“好嘞,客官隨小的上座。”
本以為他會將自己引去二樓雅間,不曾想跟隨他去到後院。
一間樸實無華的小閣樓靜靜佇立在茶肆後院,推開雕花木格子門,方知內有乾坤。壁掛千金難覓的畫聖真跡圖,腳下踩的是栽絨毯,目之所及的擺件乍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細究起來富貴無極,暗暗述說此間屋主身份的不一般。
顧南枝被引到此處,就剩下她一人,她孑然登上小樓梯,來到二樓,隔著八扇紅木雕鏤的修竹屏風綽約見得一個側影,熟悉又陌生。
她繞過屏風,得見全貌。清俊豐姿的男子手執一卷無封字的冊子閱覽,他著月色燕居服,閒適又自然,麵前的海棠案上煮一壺山泉水,清冽的泉香縈繞鼻間,亦如他的清貴端方。
若非顧南枝見過雲中王,否則都要懷疑他是否被人調包。
明明是兩個樣貌、身形一模一樣的人,為何周身的氣質、給人的感覺卻恍若兩人?
還是,這才是他真正的麵貌?世間真有精通偽裝之人,可以把自己的本性完全隱藏,變成另一個人麼?
他微微側首,露出隱藏在烏發裡的耳飾一角。
“娘子不妨落座。”他一出聲,音色如一滴水滴在玉盤,聲調上揚,竟與平常不同。雖然那不同很是細微。
接風宴那一日的雲中王,聲音如珠玉沉冷,更為低沉發悶。
顧南枝按下心頭疑惑,決定再看看,她依言落座於他的對麵。
“此間無外人,娘子不妨以真麵目示人。”
顧南枝思了思,摘下細紗帷幔,露出一張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