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錦袍公子往她的搪瓷碗裡扔落一錠銀子,意在買她為奴。
“小女子不願為奴,還求公子放過。”
那公子嘲笑道:“你就算把手指彈斷,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再說了你就不怕你那出氣多進氣少的老爹,隨時斷氣?還等你掙銀子治病?”
琵琶女掙紮的幅度小了,是啊,她就算把手彈斷,也湊不來那麼多的銀錢,爹爹的病已經拖不下去了……
牆邊依靠的老者氣喘籲籲,“燕娘,我們就是餓死也不能沒入奴籍……”
“爹!”燕娘不顧一切掙脫,撲到老者身旁,泣不成聲道,“我不會為奴為婢的,公子就放過我罷!”
“給你臉了!”錦袍公子楊爍手指燕娘,對身後的仆從喝道,“還不把她抓回去!”
天子腳下竟有強搶良家女,逼迫賣身為奴之事,顧南枝緊抓的袖角皺成一團亂麻,亦如她皺得死死的眉頭。
可令人心寒的是來往行人皆引頸而望,卻無一人敢上前製止。
就在這時,“哐嚓——”一盞精致的茶杯砸在家丁之一的腦袋上,茶水四濺,瓷器四裂。
幾滴茶水濺在楊爍臉上猶如打了他一巴掌,他氣衝衝地抬頭,又一杯茶水精準無誤地澆在他臉上。
“啊啊啊——”
家丁放開琵琶女,去幫楊爍處理眼中的茶液。
顧南枝震了一下,陸修瑾捋了捋雲袖的輕褶,仿佛方才先後扔下兩杯茶的人不是他。
陸修瑾走開兩步,顧南枝仍紋絲未動,故而喚道:“顧娘子。”
顧南枝跟上去,小閣樓有兩處出口,一處是她進來所走,直通前院茶肆,另一處便推開門扉便直達琵琶女賣藝的後街。
人群一點點圍上來,仆從們還在手忙腳亂給楊爍挑落進眼裡的茶葉子。
琵琶女和老人縮在街邊瑟瑟發抖,似乎能預見自己被強擄進府後的淒慘,心下一片冰涼。
一隻柔軟而溫暖的手覆住她的手背,手心裡被塞進一個堅硬的物什,琵琶女低頭竟是一片金葉子。
像是一直被命運苛待的人,忽然觸碰到不屬於自己的曙光,琵琶女惶恐不安道:“這位娘子,使不得,太貴重了!”
她身無二兩肉,手腕猶如一層皮覆在骨頭上,顧南枝都能略微用力製住她推拒的動作,柔聲道:“拿著銀子離開長安吧,去哪裡都好。”
朝堂之上,母親告訴她,幼帝得楊顧兩家輔佐,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天子腳下,她親眼所見,良家女賣藝籌錢治病,被逼良為奴。
楊爍擦乾臉上的茶水,眼睛因被茶葉糊住,視物模糊,卻見一個戴著帷帽的娘子,雖不見真容,但觀其身姿纖娜撩人。
“她是我看上的人,憑什麼被你搶了去?”楊爍先是怒喝,後又戲謔笑道,“莫不如娘子隨我入府,定保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顧南枝扶起琵琶女,對他道:“大瀚律法,不得逼人賣身為奴,你今日強迫他人賣身入府,按律應當落下大牢。”
“你說律法我都覺得可笑,你信不信即便我真進了大牢,第二天也能出來。”楊爍懶怠廢話,朝仆從使眼色,“還不把她們兩個一起帶回去?”
琵琶女欲把顧南枝推遠,但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