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遮住彎月,泄露出的月光穿過窗欞,卻被一襲玄影攔截。他逆光踩在窗台上,一手撐在窗框,悄然若蝶地躍入寢殿。
陸修瑾穿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玄衣,箭袖束緊繡有銀線,他沒有戴冠而是把烏發束起來,整個人端的是疏冷落拓、浮華不羈。
“你怎麼進來的?”顧南枝著實驚嚇,上次他趁接風宴沒有出去而是逃到長樂宮,今日又是怎麼躲過南軍摸到長樂宮來的?
陸修瑾發尾濕潤,往下墜落水珠,不僅如此他的衣袂皆是濕潤的。
他潛進宮的方式並不打算告知顧南枝,隻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早朝暫休,太後身體抱恙,臣特來探望太後。”
回到皇宮,她依舊是太後,他亦為臣子。
顧南枝不好讓他一直僵著手,勉強接過,聞到甜膩的香氣,不禁問:“這是什麼?”
“上次一彆,送太後回宮時,見太後的目光停留在街邊小攤上,便想著下次給太後帶來。”
她回去的時候正值傍晚,寧安街是不夜街,愈來愈多的小販支起攤子,其中一個小攤上售賣的果子引起她的注意。
拆開油紙包,黃麻色油紙上團著兩隻兔兒模樣的果子,身體是用雪白的糯米粉揉成,眼睛是山楂碎點綴。果然是她見到的新奇果子,不過多看了一會兒,他都能記在心上,還不顧性命之虞潛進皇宮帶過來?
顧南枝心口一緊,手掌也跟著使力又怕把兔兒果子捏壞,“北疆百姓哀家一定會救的。”
“臣相信太後是言而有信之人,但今日來此並不僅僅為了這事。”
他的語調還是和初見時有細微的不同,吐字輕淺和緩,尾音常常上揚。顧南枝出神,驀然玄影欺近,大掌撫在她鬢邊,灼熱的體溫隔著薄薄一層空氣熨帖在她的側臉,就在她以為大掌會貼上時,他隻是把她散落的鬢角彆至耳後。
“太後早些休息罷,”他停了下,吐息極近,吹得她耳尖發燙,又語帶憐惜道,“……身子骨還是太單薄了。”
他的後一句仿佛喃喃自語,顧南枝沒有聽清。
“臣告辭。”
他走了,似乎真的隻是來看看她的病,順便送一個兔兒果子,不為其他。
“等等。”顧南枝急急叫住他。
他麵對窗外,月光籠在他割金碎玉的側臉輪廓,卻看不清神色,隻左耳有光點閃過,在昏昧的寢殿尤為醒目。這回顧南枝瞧清了,他耳邊戴著一枚銀月耳釘。
“雲中王為何會戴耳釘?”
陸修瑾不答反問:“太後覺得什麼情況下,男子會戴耳釘呢?”他笑了笑,“下次太後與臣單獨相見時,臣再告知。”
衣袂翻掠,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什麼情況下一個男子會戴耳釘……要知,在大瀚隻有女子會穿耳洞,男子絕對不會。除了大瀚……隻有異族,異族男子會穿耳洞戴耳飾,可雲中王分明是大瀚人,那麼他身為大瀚人又為何會戴單邊耳飾呢?
顧南枝解開一個謎題,但緊接著又有另一個謎題困擾她。
索性不再想,手裡的兔兒果子已經涼透了,顧南枝不舍吃它,但放到明天肯定會被宮人發現端倪,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