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不離的緲碧遞上輕弓和箭簍,“太後娘娘要不要大展身手?”
“不要。”顧南枝斷然拒絕。
緲碧悻悻收回手,當著這麼多位分比她還低的宮人落麵子,著實難堪。
太後娘娘意在打馬閒遊,而非射獵,意識到這點後一眾宮人都放鬆了警惕,不再圍在身旁,而是綴在馬後。
顧南枝騎的踏雪胭脂馬卻有些不對勁,最初隻是打響鼻、搖首的頻率增加,後來則是步伐散亂,不時蹬腿。
“行了這麼久,太後娘娘不妨下馬歇息一會兒吧。”一位細心的宮婢發現不對勁,開口道。
顧南枝正要答應,不想月誇下溫馴的馬駒忽然發瘋一樣揚起前蹄,人立而起。
光握緊韁繩是不夠的,她駭得緊緊抱住馬脖。發狂的馬兒如箭矢一般向前衝去,即使有膽大的宮人上前阻攔,也被衝撞踩踏。
“太後娘娘!”
身後的急切呼喊被風撕碎,顧南枝壓低身子,一是為了穩住重心,二則是避免被樹枝刮到。但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的手臂和大腿已經僵硬麻木,堅持不了多久。
暴躁的馬駒在一通狂奔疾跑的發泄後也已脫力,速度降低,再也支撐不住,“砰”地跌落在地,倒地不起。
顧南枝也隨之滾落|馬背,跌在地上,不住地喘氣。
胸中激蕩的驚駭終於平息,顧南枝打量四周,周圍莽莽榛榛,蔥蘢的榆樹遮天蔽日,天地間靜可聞針,除了粗喘的呼吸,再也聽不見什麼聲響。
顧南枝大喊了一聲,回應她的是山林間自己的回聲。
一個人也沒有……
憂心身旁馬駒又暴起傷人,顧南枝朝日頭墜落的反方向行走,她記得雁回行宮建造在東邊,就算找錯方向,雁回山有士兵層層把守,屆時遇見一兩隊士兵也能找回去。
可蹊蹺的是,顧南枝走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一隊巡邏把守的士兵。
眼看金烏西墜,夜行的狼群和蟄伏的毒蛇要開始肆意行動了。
顧南枝眼裡蓄出濕潤,攥緊手心,繼續朝前。
就在她忐忑恐懼之際,前方現出一抹蒼衣皓影,顧南枝心下放鬆,迫不及待奔過去,“雲中王!”
相隔三尺之距,顧南枝才停下,解釋道:“哀家的馬受驚失……”
話音未落,他醉玉頹山的身形驟然壓下來,顧南枝頓失重心,被他壓在身下。
與此同時,他頭上的墨玉發冠被箭矢穿透,碎裂成片,烏發傾瀉而下擋住天光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
眼對眼,鼻尖對鼻尖,炙熱的呼吸交融,如星火燎原般吹拂得顧南枝麵頰發燙。
光陰的流速似乎被拉長拉慢,如同拉絲的蜂蜜,粘稠凝滯。他烏黑的眸子蘊藏深海,顧南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儘數吸引。
下一刻,他直起身,逼人的雪鬆氣息也跟著散去,腰側覆上一隻大掌,手臂被他一拽,輕輕托腰扶起。
待她站穩,陸修瑾立時鬆開,“抱歉,驚擾了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