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蕉鹿夢邊(六)(1 / 2)

《被敵國世子下情蠱後》全本免費閱讀

雖然雪龍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明晃晃地擺在她麵前——

她被祝揚關在了府裡。

一夜之間,整座府邸駐守的家臣悄無聲息地翻了一番。

哪怕是園子最邊緣的山牆下,竹叢青樹最茂密的僻靜地,都能看見三兩兵士值守的身影。

更不要說再去園子後的小樓裡尋解藥了。雪龍遠遠朝那個方向瞧一眼,颯颯暖風掀動竹海,隱約可見小路儘頭站著兩個手持長戟的身影。

她想找個能落腳的地方翻上院牆,可剛在牆角定住腳步,就有巡視的兵士腳步在身後響起。

雪龍在府上轉了一遭,將整座府邸的守衛都驚動了個遍。

走到哪裡都被人注視的感覺太過古怪,她無計可施,隻得又回到了起居室外的小園裡,在水榭裡的石凳坐下。

這些人,都是祝揚派來看著她的。

天光澄澈如洗,卻好像密不透風的巨網,而她是困於密網的鳥雀,隻能無助地四處亂撞,卻終究無路可逃。

就這麼怕她會逃跑嗎?

橘貓躺在她腿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雪龍托著腮趴在桌上,另一隻手隱於衣袖底下,暗地裡握緊了拳。

她溫雪龍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一個男子關在自家府裡,一時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不知是怒還是茫然。

小庭深院花香馥鬱,太陽略有西斜,暖絨雋永的日光灑在屋旁的山茶花枝上,搖曳間在起居室的牆上投下斑斕的碎影。

池塘裡春水蕩漾,碎金般的波浪細碎卷起。

雪龍瞧著眼前的情景發了一會兒愣,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點春江邊的觀瀾陂。

那個時候她還沒及笄,也是這樣四月春深的日子裡,偶爾遇上西泠軍不訓練的午後,阿爹就會劃著一隻小舟,載著她順江水而下。

春日遲遲,她腦袋上戴著柳條編成的圓環,仰躺在小舟上,瞧著兩岸的青綠山水緩緩向後退去。

阿爹一麵撐船,一麵高聲唱起船歌。

點春江這一段山高穀深,船歌在山穀裡飄蕩,傳到山頭的另一側。

有時阿爹會和她說起她早逝的娘親。

雪龍的娘是從前皇後身邊的女官,多年前溫雙壑在邊境立了戰功,被先帝封了公主賜婚給年輕的將軍。

她阿爹南征北戰多年,家中大小事務全由公主一人操持。儘管聚少離多,夫妻二人仍是琴瑟和鳴,情誼甚篤。

不久後折荊太子倒台,溫氏全族受此牽連,舉家從青唐都遷至觀瀾陂,夫人在車馬勞頓中落下了病根,生下雪龍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雪龍甚至記不起她娘的模樣。

一陂春水繞花身,午後的日光灑下來,像是溫和的絨毯。小雪龍眯著眼睛昏昏欲睡,忽然聽見阿爹止了歌聲,一聲歎息。

隨後她聽見她阿爹輕聲喊她:“雪龍。”

“以後就尋個清白人家的好郎君,能平平凡凡白頭偕老就好。”

溫雙壑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世家貴族、將軍高官,都是走在刀尖上的人,阿爹不舍得你嫁去那樣的人家......就像你娘親那樣。”

她半夢半醒之間隨口問道:“那若是有那般人家的郎君,向女兒提親呢?”

溫雙壑似是沒想過,沉默下來。

那日溫雙壑究竟說了什麼,雪龍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她爹最後說:“若是這小子......能給你一輩子的自由。”

“那他就配得上我的雪龍。”

不求榮華富貴,不比名利高祿,甚至不奢求夫妻同心,隻求一生自由,不墜塵埃之中。

半空中柳絮混合著一團貓毛飄過來,雪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攥緊的拳慢慢鬆開。

祝揚顯然和她爹心中理想的夫婿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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