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遠處的趙無淵差點被惡心吐了,立刻偏開頭,哪裡還敢再看,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三日前的早膳差點都要吐出來。
趙無淵不能久留,他還要去衙門報信,也怕孟為魚性子機警發現了他。於是又是悄無聲息,展身離開。
他一路往衙門走,心裡卻是亂七八糟,心不在焉的樣子。
“孟為魚太奇怪了……”趙無淵喃喃自語。
是了,古怪極了。
自從上次一彆之後,趙無淵便覺得孟先生和以前變化了許多,仿佛徹徹底底的換了一個人。
那些小道八卦沒有說錯,趙無淵和孟為魚以前就是認識的關係。
趙無淵身為太子,身份尊貴無比。這次離開京城,便是專門為了督察水患之事。
在趙無淵到達災區之後的第五日,他忽然收到一張小紙條,竟是許久不見的孟為魚孟先生給他傳來的消息。
紙條上字跡秀美挺拔,趙無淵識得,就是孟先生的字跡,旁人模仿不來。
而小紙條上言辭簡練,隻是約趙無淵去附近的玉琴台一見。至於具體地點和時間,都未言明。
玉琴台這個地方趙無淵知道,就在夏梁縣附近。
接到紙條的第二日,趙無淵便即啟程,趕往夏梁縣附近的玉琴台。讓他萬萬無有料到的是,就在去玉琴台的路上,竟有一夥殺手伏擊於他,顯然早有準備。
趙無淵受傷頗重,死裡逃生後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驚訝的看到了約他玉琴台見麵的孟為魚,隻是孟為魚似乎不識得他一般,變得十足古怪。
孟為魚沒有猜錯,趙無淵不信任官府之人。因著趙無淵在與刺客殺手交手時,無意間看到了一方衙門的腰牌,而腰牌上書“夏梁”二字。
趙無淵心中疑惑頗多,一路蹙眉思考,卻怎麼也未能理順。他回了衙門,立刻將樹林裡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周大人聽聞,差點子嚇得撅過去。夏梁縣如此安逸的一個小地方,居然死人了!而且死的還是錢家的人!
不及憂慮害怕,周大人連忙派了捕快前去查看情況,自己個兒也跟著去了。
孟為魚是臨近天黑才從樹林回到衙門裡的,累的他渾身酸軟無力。用了晚膳之後,還要去進一步驗屍。畢竟……夏梁縣就孟為魚這麼一個仵作。
“孟先生,這是給你留的晚飯。”袁並謝走過來,手裡托著一隻大碗。
孟為魚低頭一看,沒有接過,隻是笑眯眯的去打量袁並謝,說:“袁捕快,最近很奇怪啊。”
袁並謝道:“有麼?我並未覺得。”
孟為魚又低頭看了一眼那隻大碗,這回笑笑沒說話。
袁並謝跟著低頭一瞧,當下臉色就變了,尷尬的道:“對不住,我拿錯碗了,對不住……”
袁並謝手裡托著一隻空碗,裡麵哪裡有一粒飯,顯然是給端差了。
“還說不奇怪?”孟為魚道:“最近,袁捕快是有心事啊。”
袁並謝表情嚴肅,閉口不言。
孟為魚歎息一聲,幽幽的說:“你要知道,憋在心裡的話啊,說出來可能不會成詩,但是留在肚子裡肯定會變成屎的。”
袁並謝:“……”
一時間,袁並謝板著臉都差點繃不住。
孟為魚笑了,道:“我這是話糙理不糙。不過話又說回來,最近奇怪的不隻是你一個,石捕快更奇怪。”
“石大哥怎麼了?”袁並謝愣了一下,完全跟不上孟為魚的思維進度。
孟為魚道:“剛才石捕快說混血頭暈,要回屋去休息了,晚飯都不想吃。”
“是啊。”袁並謝道。
石長友人高馬大,身材也是壯碩,偏偏剛才看到血粼粼的人頭,居然還暈血,差點子吐了,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孟為魚指了指外麵,道:“可我剛才聽到,石捕快出門去了,還是翻牆走的。”
“什麼?”袁並謝目瞪口呆。
夜色已然深沉,果然有個黑影逾牆而走,身法迅捷的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衙門附近的小巷子裡……
是石長友。
巷子陰森,一點子月光也照不透。逼仄的牆壁一直往裡延伸,直到看不見的地方,隱約有個人影等在那裡。
石長友腳步很輕,走過去,站定在那人影跟前。
那人背著身,罩著寬大的鬥篷,從頭到尾,一根發絲也未有露出。
但石長友顯然知道他的身份。
有夜風吹過,鬥篷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勾勒出神秘人纖細的身形。應該是個男子,瞧上去和孟為魚差不離的身高,也和孟為魚差不多的羸弱。
神秘男子聽到腳步聲,淡然的側了側頭,沒有說話。
是石長友先開口的。
石長友壓低聲音,道:“太子似乎已經開始懷疑孟為魚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