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早餐袋子的手頓在半空中。
倒數第二排的幾個男生前一陣還和江域玩得很好,經常一起坐在後麵打牌開黑,結果因為昨天那事徹底鬨翻了,現在兩邊的交界線涇渭分明,如隔天塹。
那幾個男生家境不過小富,是最末流的那一批,起碼比起江家來說要差很多,被江域當場落下麵子也不敢真正結仇,隻是從此疏遠開來,不再能毫無芥蒂地一起玩。
趙深也隻是暴發戶出身,沒什麼報複的膽量,他們唯一做的就是遠離江域這個不穩定因素,明明上周還任由他們欺侮虞悄,結果昨天又突然暴起,簡直就是個精神病患者。
這樣的場景實在非常熟悉,但前世重逢後虞悄很少見到江域如此孤獨的一麵。
他總和那些奉承他的狐朋狗友攪合在一起,不放過每一場聚會晚宴,他總在人群中心,被簇擁著的最閃閃發光的位置。
江域個頭長得高,臉也不錯,許是因為混血的種族血統,比起亞裔來說更加高大粗獷,是那種男生們都服氣的、具有男子氣概的帥氣。
富人區不像是以前在福利院那樣排斥白種人,對於情婦私生子之流也司空見慣。
上流人士總是很擅長於下流情韻,江域極為自然融洽的融入了這個圈子,這裡的人高貴有禮貌,從不會當著麵罵他洋鬼子、黃毛狗…
頂多是在背後蛐蛐幾句他不光彩的來曆。
不過誰在乎呢?
江家勢大,無論那些人心裡怎麼想,表麵不還是要上趕著巴結,即使是豪貴之家也要給他留幾分薄麵,畢竟每家各有每家的醜事,高尚的人都是相似的,而卑鄙的人各有各的卑鄙之處。
虞悄永遠躲在教室昏暗的角落,如同一隻見不得光的小老鼠,偷偷地看他。
江域變得太多。
他不再陰鷙孤僻、暴躁無常的脾氣讓其它人都望而生畏。
他在人群中談笑風生,意氣風發地處理班級事務,還擔任了紀律委員,在學生會裡也有不低的話語權。
有時候他似有所感,朝虞悄的方向投過來輕飄飄的一眼,好像是發現了,又似乎隻是無意間掠過。
他們已經完全是不同階層、兩個世界的人了。
虞悄就像一個趴在金碧輝煌的展櫃前的小乞丐,隔著透明的壁障觀望著,他永遠也無法企及的珍寶。
可這一世他卻覺得,現在的江域,竟然和小時候有點像。
在很小的時候,有些小孩看虞悄人長得瘦巴巴的,性子又軟,總愛欺負他,搶他的食物,周域就會擋在虞悄麵前,叫他們不能欺負虞悄,如果不聽,那就用拳頭來說話。
和虞悄不同,周域從小長得就高,骨架奇大,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架都很有優勢,他經常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和其它小孩打架,九贏一輸,戰果輝煌。
他平日裡的暴力行徑也導致福利院裡的其它小孩害怕他,不願意與他一起玩,隻有虞悄追著他跑,期期艾艾地叫他哥哥。
剛認識的時候周域對虞悄還有點嫌棄。
他抓一把腦袋上亂蓬蓬的金發,把粗布衣角從虞悄的小肉手裡搶出來。
“你可彆賴上我。”少年斜斜地瞟了下‘小豆芽菜’,明明是同歲,卻還趕不上他的肩膀高。
不同於常人的藍色眼珠子停在小寶寶的臉上,似是無意地掃了一圈。
雖然身上看著瘦,但臉蛋卻粉嘟嘟圓滾滾的,又圓又大的眼睛像是特意畫了眼線,嘴巴小巧紅潤,比商店裡的洋娃娃還要漂亮。
福利院裡的阿姨非常忙,稍微大一點的孩子都要儘量學著自己打理自己。
很多小孩的衣服又破又臟,頭發也不梳,每天頂著個炸起來的鳥巢跑來跑去,就算是女孩子的頭發也被剃得很短,方便又好打理。
但虞悄不一樣,他身上的衣服雖然很舊,但是洗得乾乾淨淨,離得近了還能聞到淺淡的皂角香氣。
可能是上一次集體理發被忘掉了,他似乎很久沒有剪過頭發了,烏黑濃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