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久很久,也可能不太久,因為季溫俞還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微微彎腰朝他伸著的手也沒有收回來。
男生身上的西裝很顯然是專門定製的,剪裁大方得體,極好地修飾了清俊修長的身材,顯得他挺拔如竹,每一寸布料都在彰顯著高貴的氣息。
他的目光溫柔,背光處的昏黃光線為其增添了一抹奇異的光芒,仿佛蘊藏著深深的虔誠愛意,望向深愛的情人。
虞悄向來知道季溫俞的聲音清雅溫和,在浪漫舞曲的陪襯下尤為如此,他好像不是在問虞悄是否願意與他共舞一曲,而是在眾人麵前向他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終於,他抗拒不了誘惑地朝麵前伸出手。
“我願意。”
可惜結果虞悄並沒能和季溫俞一起跳舞,因為他才剛接受邀請就有另外一個男生跳出來,揭穿了季溫俞的身份,還沒來得及跳舞,季溫俞就被淘汰退場,跳舞的事情也便不了了之了。
燃燒的火柴‘刺啦’地一下熄滅了。
回憶也隨之歸寂,落於黑暗之中。
隻有手機的屏幕還亮著,但是既不溫暖也不明亮,過了十幾秒後屏幕也鎖定熄屏了。
虞悄沒有躺回去,他仍然靠在床邊,定定的,像是一隻擺放在床頭的洋娃娃。
“怎麼了?悄悄。”江域問他:“現在還不睡覺嗎?”
虞悄很久沒有回應,要不是知道他還靠在床邊,沒有躺下來,江域都要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江域本想再開口問,但才剛要開口,喉嚨中便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不上不下,心口也悶得發慌。
似乎有什麼即將要失去,或者已經失去了,他隱約能察覺到,但沒有辦法改變。
身邊人是心上人,虞悄明明就在他身邊,明明一切都沒有改變,他們還是躺在同一張小床有說有笑、親密無間。
但江域自己知道,改變的東西太多了,隻是他一直不敢承認而已。
無論他對虞悄說什麼、做什麼,即使獲得了暫時的陪伴許可,可實際相處下來,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卻是忽視不了的存在。
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自欺欺人地裝聾作啞,隻為了維持那一丁點的體麵。
他更生怕說出來,戳破那層脆弱的窗戶紙,兩個人的關係就徹底斷開了,是潑出去的水、是碎掉的鏡子、是永遠不會愈合如初的瘢痕。
最終還是虞悄先開口,他沒有回答江域的話,反而問了他一個無厘頭的問題:“你覺得我的體檢報告上,性彆欄寫的是男還是女?”
這個問題的答案江域當然知道。
虞悄生下來就是雌雄同體,兩套性彆器官都很完整,但本國的性彆欄隻有男女兩種選項。
而男□□官生在外邊,更為明顯,女□□官生在內裡,比較隱秘,因此福利院在為他登記性彆時選擇了‘男性’作為他的性彆,等虞悄這樣長大後,他也更認同作為‘男性’的身份。
不過虞悄為什麼突然問他這個問題?
提到這個問題,江域不可避免地想到虞悄的身體。
沒有空調的屋子裡麵太過悶熱,熱氣從身邊升起來,直衝到頭頂,臉頰都漲得發燙,仿佛要蒸熟了似的。
幼崽期的悄悄特彆依賴他,什麼都給他看過,那時候年紀小,什麼都不懂,隻覺得很新奇,等長大後遲來的羞臊才找上門來。
“…是男…男生”,江域的嘴巴不受控製,舌頭都打了卷,說起來話來磕磕巴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