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沒布置什麼作業,大部分都是預習,看兩遍課本就完事了,沒事乾又沒有監管,教室裡一點點的就熱鬨了起來,隻是所有人都不敢太大聲說話,都壓低了聲音,聲音混在一起,悶悶沉沉的,在耳邊揮之不去。
薛白在用刷題軟件刷卷子,還是紙質的更順手些,手機上看著眼睛怪難受的,薛白也不全做,有的題一眼掃過去就知道答案的,他基本都不碰,浪費時間,隻做壓軸題。這樣下來,薛白刷題效率極高,沒一會功夫就做完了三四套卷子。
顧揚不知道在乾什麼。
薛白一邊刷題一邊和同桌閒扯:“話說開學後一個月左右會有月考,月考是高二年級組老師自己出的卷子,會比較難,會把這幾年來的高考題給出出來,你可以套路一下。”
顧揚應了聲:“嗯。”
薛白又說:“你今晚吃了哪家外賣啊,好吃嗎?我明天也點唄?”
顧揚:“嗯。”
薛白:“聽說明天氣溫會降低很多,可能又會下雪,多穿點衣服啊,同桌。”
顧揚:“嗯。”
兩人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薛白閒扯的方式很特彆,東一拉,西一扯,毫無關聯,非常跳躍,聊天內容也異常和諧,薛白負責扯淡,顧揚負責“嗯”。
連前桌都看不下去了,悄悄發消息給薛白,說:薛哥,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是挺厲害的。
薛白不解:不是自言自語啊?我同桌有回我啊?
“……”前桌給自己的同桌傳紙條說,“完了,又陷進去一個。”
回完,薛白悄悄的瞄了同桌一眼。
顧揚沒有什麼表情,特彆專注的在寫什麼東西,他的字很漂亮,手也很漂亮,手指修長,白皙且骨節分明,手背上還有幾條微微隆起的青筋,青青淡淡的印在手上,並不突兀,倒顯得十分有力。
這個人的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無可挑剔。
大帥比。
大帥比的睫毛很長,鼻梁高挺。
薛白沒忍住,多盯了一會。
這位大帥比的頭發不知怎麼的向反方向翹了一縷,薛白壓下心中想要把那縷頭發摁下來的想法,問道:“你是不是學過鋼琴?”
顧揚繼續做自己的事,抽空回道:“沒有。”
薛白又問:“吉他,小提琴?”
顧揚:“沒有。”
薛白孜孜不倦的問:“那其他樂器呢?管風琴?大提琴?薩克斯?二胡?”
“……嗩呐?”
煩死了。
閒扯了那麼久,這會又跟樂器杠上了,顧揚放下筆,抬眸,望向薛白:“你到底要說什麼?”
顧揚的語氣淡淡的,神情看起來卻有些慍怒,眼尾微微下沉。
“沒什麼。”薛白收回神來,繼續刷題。
沒過幾秒,薛白就做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沒忍住的就伸出了手,在顧揚翹起來的那縷頭發上輕輕摁下去,順勢淺插入他的頭發中,順了順。
這次,顧揚的反應極大。
身體猛的震了一下,瞬間警惕,幾乎是反射性的退了幾步,反手握住薛白的手腕,死死捏著,磨牙警告道:“彆碰我。”
薛白知道這次是自己僭越,誠懇的說:“抱歉啊,我……”
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前麵汪洋洋尖叫了一聲。
汪洋洋坐在第一組,靠近電燈開關的那邊,有隻蟲子突然趴在了開關。
班裡的女生都怕蟲子,汪洋洋尤其怕。
立馬就有男孩子衝上去解決了這隻蟲子,之後找汪洋洋要了一張紙巾,擦掉殘留在開關上的蟲子的液體。
可能是手稍微用了點力,不小心碰到了開關,教室的裡燈一下子滅了,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在燈光暗下去前的那一刻,薛白看到了,顧揚的表情驟變。
是那種很驚懼,很恐慌的神情。
薛白明顯感覺到顧揚的五指猛的縮了一下,指尖有些顫抖,非常用力的在掐他,手腕很痛。
但燈已經黑了,他看不清楚,沒過兩秒,燈又被開了起來,再一看,顧揚的表情已經恢複無虞,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那一瞬間看見的害怕和迷惘隻是薛白的錯覺。
“你……沒事吧?”薛白指了指被擒住的手腕,不確定的問道。
顧揚緊緊的握著他,指尖有些發白。
“嘁。”顧揚甩開薛白的手,沒回答。
薛白垂眸,手腕被捏得發紅,留下了幾道淡淡的指印,甚至還有指甲嵌進去的痕跡。
剛才那一下,顧揚是下了狠手的,但又不像是要威脅示威,反而像是在危急時刻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般,不肯鬆手,也不敢鬆手。
薛白幾乎是確定了他絕對沒有看錯。
那這特麼……肯定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