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摸摸這個人的頭發。
薛白的手在顧揚眼前晃了晃,額前的發絲也跟著晃了晃:“怎麼這種眼神?我這麼帥的?眼睛都直了?”
“……”顧揚收回視線,書本隨便翻開了一頁,撐著額頭,假裝看書,其實閉上了眼。
算了。顧揚想。
“那個學生估計不太好教,不然算了吧,隻要彆搞出什麼幺蛾子就好。”辦公室裡,有老師這樣對廖喜說。
廖喜在教案上寫了幾行字,說:“作為班主任,我當然不能不管他。”
剛才的談話,兩分鐘就結束了,氣氛怪異得很。
一開始廖喜還照著準備好的大綱講,顧揚沒什麼反應,很有禮貌的在聽。
但當他提到“以前的事”的時候,顧揚的眼神變了。
嫌惡的,厭惡的,惡心的。
仿佛在一瞬間把所有的尖銳全都爆發了出來,整個人都帶上了刺。
就像……在看一群垃圾。
“以前都已經過去了,我們……”
顧揚站了起來,打斷廖喜的話,說:“我自己可以,考試也不會有問題,不會影響班級平均分和升學率。”
“您不用管我。”
說完,顧揚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辦公室。
顧揚的態度實在太惡劣,像極了不良學生的做派,進一步證實了他打架、休學的傳言,辦公室裡看見這一幕的老師們紛紛勸廖喜放棄這種學生。
當教師也要明哲保身,不要老是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像這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的學生,能不管就不要管。
廖喜搖頭:“他很聰明,作業也完成得非常好,打架估計是有彆的什麼原因。”
老頭遲到了半節課才急匆匆的趕來,說了聲實在抱歉,家裡有事,布置完周末的作業又火速走了。
薛白回家一趟什麼也沒帶,就背了個書包,帶了一把筆和幾份卷子。
放學鈴聲響了,顧揚還趴在桌上。
“大帥比,我走了。”
顧揚的聲音從底下傳出來,懶懶的一聲:“嗯。”
薛白說:“你要不要起來再看看我,兩天不能見。”
顧揚說:“不要。”
“那我想再看看你,行嗎?”
頻繁的被打擾,顧揚踹了一腳桌子,坐起來,正好對上了薛白的眸子,狹長的,微微彎曲,笑得很好看。
“煩不煩?”
“不煩。”薛白笑吟吟的說,“周一見啦,大帥比。”
顧揚把椅子往前挪了點,給薛白讓出可以出去的位置,又趴了下去。
薛白沒走兩步又折回來:“你還有糖嗎,我吃完了,忘買了。”
顧揚沒說話,在書包裡掏了一會,摸出了幾顆,伸出一隻手。
本來隻是隨口問一下,沒想到顧揚居然真的有,薛白怔了片刻,接過,撕開一顆,將包裝紙順手一起放進了口袋裡,輕聲說:“走了啊,小哥哥。”
周五沒有晚自習,放學的時間比平常還要早一點,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回家了,教室一點點安靜了下來,顧揚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
高一高二的教學樓周末不開放,最後一個離開的都會自覺把門鎖上,同一樓層其他教室的人已經基本走光,隻有四班還留了一個方餘和顧揚。
方餘身為勞委,儘職儘責,每周五會主動留下來打掃衛生,這會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剛準備走,顧揚正好醒了。
班上其他的燈都滅了,隻有顧揚的頭頂上還亮著一盞。
方餘在門口說:“揚哥,一會走的話記得把門鎖了啊,燈也彆忘了關,薛哥讓給你留的。”
“好。”顧揚應道。
方餘走了,教室隻剩下顧揚一個人。
薛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折了回來,在他的桌子旁放了一瓶可樂,下麵壓了一張便利貼。
龍飛鳳舞,剛勁有力,是薛白的字。
“同桌,謔冰可樂。”末尾還畫了一個特彆欠扁的笑臉。
顧揚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盯著頭頂上的燈發了會呆,也走了。
路上,幾個女生在嬉笑打鬨,騎著自行車從他的身邊經過,一位女孩子的書包上掛了鈴鐺,“叮鈴叮鈴”的響了一路,她回頭對姐妹們說了幾句玩笑話,幾個人就笑成一片,笑得很開心。
“要笑啊!向著光笑。”
顧揚忽然想起了薛白的那句話。
他順手搜了一下那首歌,戴上耳機,邊走邊聽。
今晚的天空很乾淨,抬眼還能看到幾顆星星。
其實也沒有那麼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