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裡加了個夜班,知道將近十二點,才解決好了一切。
出了公司,葉淮景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
滂沱的大雨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下,打在窗戶牆上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音,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外麵的積水已經到了腳脖子。
葉淮景搖搖頭,收起了叫司機的想法,這麼晚又下著雨,還是不勞煩人家跑一趟了。
好在下麵的停車場排水措施良好,葉淮景順利地來到自己的車前。
車速並不快,甚至說得上是緩慢,外麵下著這麼大的雨,就算半夜的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但葉淮景還是沒有開快。
左右他又沒有急事,慢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不過不可避免的,葉淮景的思緒還是飄忽了起來。
他先是想到了白清河,他的學長。
明天就要結婚了,今天卻又突然下了那麼大的雨,學長怕是又要擔心了吧。
畢竟他那麼期待這場婚禮。
那麼,希望雨能停吧。
思緒跳到了這裡,卻又很快被葉淮景打住。他並不應該想那麼多,尤其是自己需要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的時候。
那就想點彆的吧。
毫無來由的,一個名字跳了出來。
白墨,昨晚的那個少年。
查他的資料並不難,今天下午助理就已經把消息傳過來了。
從小城來到這裡的少年,據說父母雙亡,現在在路燈酒吧做服務生。
和同事聊天時,好像說過要吊一個金主。
想到這句被助理重點加粗的話,葉淮景無奈搖搖頭,他可不像是吊金主的樣子。
哪有在金主反應過來之前就自己跑了的——更何況,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倒是很乾淨,和小時候曾經養過的那隻小貓咪一模一樣。
就是——
咦?
葉淮景把車停下來,往窗外看去。
他剛才確實沒有看錯,那個才念叨著的少年正抱著腿,蜷縮在公交站牌下。
看上去,實在可憐的緊。
白墨今天的運氣有點不太好。
今天下了大雨,酒吧的客人少,便讓他們提起下班了。
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公交車早就停運,外麵的雨大的可怕,他怎麼回去?
更何況,就算回去了,他租的那個地下室也陰冷的很,現在估計又濕又潮,那些粘巴巴的蟲子估計又要爬出來了。
一想到這裡,白墨就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懷裡的流浪貓也無法帶給他絲毫溫暖。
世界上為什麼要有蟲子這麼可怕的東西!
……他還是就在公交站牌這對付一夜吧,反正雨打不著,比起地下室又開闊,也挺好的。
就是有點寂寞。
要是有個人能陪他好了,哪怕是個流浪漢也行啊。
懷裡的貓咪動了動,像是提醒白墨自己的存在。
嫌棄地低下頭,就看到那隻又瘦又臟還濕淋淋的流浪貓抬起頭,衝他軟軟地喵了一聲。
……臟東西!
流浪貓喵喵叫個不停,好像看不出他的不喜,不停地往他懷裡鑽,輕易看出了他的虛張聲勢。
白墨恨恨地瞪了流浪貓一眼,被它吵的實在煩得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麵包。
那是今天走之前領班給他的,是哪個包廂客人走時候剩下的。
總共隻有三個,而剛才已經喂給這個臟東西一個了。
不耐煩的把小麵包掰下來一點,放在掌心裡遞到那個貓咪跟前。
外麵的風更大了,白墨又往廣告牌那邊縮了縮。
“喂,你不感謝感謝我嗎?”用手指戳了戳流浪貓的腦袋,白墨語氣不好地說道。
流浪貓喵了一聲,隻顧著眼前軟軟的麵包。
“……真是。”
沒有得到回答,白墨一下子安靜下來,就像一隻枯萎的植物,沒有了剛才勉強打起的活力。
我會不會凍死在這裡?
白墨突然升起了這個想法,可他卻並不覺得恐怖。
隻是,要是有人能和他說說話就好了。
最好再抱抱他。
“你怎麼在這裡。”清澈的聲音響起,夾雜在吵雜的雨聲中飄渺不清。
白墨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幾分無奈:“我說,用不著不理人吧?”
茫然地抬起頭,白墨這才發現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身姿如鬆一樣站在自己麵前。暴風驟雨被擋在後麵,再也侵擾不了半分。
就連這一片小地方,好像也明亮溫暖起來。
白墨怔愣地看著他,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站在那裡,就像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