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的張幼雙,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給吵醒的。
她昨天晚上光顧著看那位俞巨巨寫的《草堂雜佩》了,當年高三挑燈夜讀的時候都沒這麼投入過,早上眼睛死活都睜不開。
“噓——”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小聲點兒!彆把這小賤種給吵醒了。”
又一陣翻東西的聲音,遂是一聲驚呼。
“這麼多!”
聲音聽上去咬牙切齒的,“還真讓安哥兒說對了,這小賤種私下裡果然藏了不少錢。”
“這麼多錢給安哥兒找個夫子念書也夠了。”
這不是周霞芬的聲音嗎?!
睡得昏昏沉沉間,張幼雙十分警惕地辨認出了周霞芬的嗓音,心中警鈴大作,忙費力地掀起眼皮,循著聲源一看。
周霞芬和張大誌兩個鬼鬼祟祟的,彎著腰在她桌子上翻找著什麼東西。張大誌手裡還緊緊地攥著個倍眼熟的錢袋子。
張幼雙愣了一下,千防夜防,家賊難防,她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昨天才鬨出這事兒,這對狗爹媽竟然不要臉至此,大清早撬鎖跑到她屋裡來偷東西。
“你們在乾什麼?”
那兩人登時被她嚇了一大跳,渾身一個激靈,轉過神來。
張幼雙麵無表情地坐在床上看著他倆。
那雙黑黝黝的眼,看得張大誌心裡咯噔一聲,忙不迭地把手上的錢袋往後藏。
到底還是有點兒羞恥心的,這對狗爹媽臉色“騰”地漲紅了。
張幼雙壓抑著火氣,一字一頓道:“還我。”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戳中了周霞芬什麼敏感點。女人麵色一變,突然將臉一沉,虎著臉大踏步地就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小賤種!不乾不淨的小作黃子!”
這一巴掌當然沒打下來,張幼雙動作極其靈敏,飛快地閃了過去。
周霞芬麵色青青紅紅,一不做二不休,舉起手來欲要再打。
咬著牙根罵:“叫你偷!叫你偷!你個下作的小黃子!”
一把搶過了張大誌手裡沉甸甸的錢袋子,“我說這些日子家裡怎麼少了錢呢!原來都在這兒呢。”
張幼雙登時被罵懵了,回過神來後,瞬間臥槽了。
竟然還能這樣!惡人先告狀的嗎?!
怪不得這幾天這狗爹媽這麼安分。她每天大魚大肉地吃著,早就料想到了這對狗爹媽會眼紅。
但張幼雙她沒想到這對狗爹媽竟然能無恥至此,大清早跑來她屋裡偷錢,被抓住了還能反咬一口。
她要是當了那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白花,任由人磋磨的的扶弟魔,她就是傻叉。
錢就是她老婆!絕對不能拱手讓人好嗎!
眼睫一眨,張幼雙果斷地反手摸出了枕頭下麵壓著的菜刀。
刷——
刀風一晃,周霞芬和張大誌夫妻倆都被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
雖說前段時間他們親眼見了張幼雙拿了菜刀進屋,但當時不過是以為她瘋了,沒當過真。
誰知道張幼雙竟然真敢往枕頭底下塞菜刀!
看著這鋒銳的菜刀,周霞芬和張大誌夫妻倆膽氣就先弱了三分。
趁著周霞芬被震住的刹那,張幼雙掄著菜刀,搶過了錢袋子,推開門就往屋外蹦。
大清早的,這驚天動地的動靜早就引來了一眾看熱鬨不嫌事大的。
周霞芬見追不上她,癱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聲淚泣下的控訴著張幼雙的“罪行”。
“評評理啊!”
“養了個手腳不乾淨的小賤種!偷家裡的錢啊!”
“我當時她這幾天怎麼天天大魚大肉地吃著呢!家裡的錢都被這沒良心的小賤種偷光了!”
圍觀群眾的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張幼雙臉上,以及——她手上那沉甸甸的錢袋子上。
畢竟這幾天張幼雙每天咬著個零嘴招搖過市,也都是眾人有目共睹的。
我操!是可忍孰不可忍!
從天而降這一口黑鍋,絕壁不能忍!
這號喪般的動靜把田翩翩和王氏也都招了過來。
王氏是幸災樂禍地看熱鬨。
“雙雙?”田翩翩震驚地看著張幼雙。
張幼雙剛從床上蹦下來,穿著件單衣頂風狂奔,這風風火火的模樣,瞬間把水鄉溫柔羞怯的姑娘給看呆了。
田翩翩甚至都不敢靠近她,站在門口擔憂地問,“你和嬸子這又是咋啦?”
“誰偷你倆的錢了!就你倆這幾個子兒誰稀罕!”張幼雙一把推開田翩翩,扭過頭,邊跑邊喊:“我自己賣字掙的錢關你屁事!”
周霞芬:“就你這破字還掙錢!這話你說去不覺得心虛嗎!”
張大誌暴跳如雷:“你有本事就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