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1 / 2)

我在古代出教輔 黍寧 10569 字 8個月前

看了眼教室裡七橫八豎癱著的少年們。

張幼雙:“……”比她想象中還廢。

認命地歎了口氣, 張幼雙轉身正準備去食堂,自掏腰包叫廚子幫忙煮一鍋綠豆湯。

突然被一個熟悉的,有點兒涼薄的嗓音給叫住了。

王希禮從座位上站起身, 他劇烈運動之後,麵色潮紅,

張張嘴,好像憋了半天:“先生留步。”

張幼雙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擺出了對付熊孩子的,戰鬥的姿態。

轉過頭看了過去, 卻看到王希禮凝立在教室正中, 他看了她一眼,頓了頓, 麵無表情道:“學生有話想要請教先生。”

王希禮的反應有點兒古怪, 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說:“先生方才所說的,真覺得我們的身體是屬於父母的?”

“不,我不這麼認為。”張幼雙愣了一下, 卸下了防備, 坦誠地說,“我如果不這麼說,怎麼用‘孝道’的大帽子扣你們?”

王希禮被她的不要臉給震驚了。

張幼雙看了他一眼, 察覺出來了點兒對方的不對勁,反問道:“我很好奇問出這個問題的你,在想些什麼。”

王希禮聞言沉默了。

這遮遮掩掩的模樣很眼熟呐。

張幼雙簡直再熟悉不過,忍不住歎了口氣。

就她所接觸過的那些小孩裡, 和父母關係不好的不知凡幾,絕大多數中國式家庭,父母和孩子簡直就是在彼此折磨。

張幼雙看了王希禮一眼又一眼, 好像明白了什麼,大腦飛快運轉。

就她對王希禮的了解,出身優渥,卻不在族中念書,反倒不辭辛勞跑到九皋書院來……

尤為看重明道齋……

表麵上十分高冷傲嬌,私底下卻像隻各種操心同窗的老母雞。

那就是家庭沒有帶給他應有的溫暖,和家裡有矛盾?把自己的感情都寄托在明道齋身上了?

父母和孩子的問題,在現代也已經是個老生常談的,幾乎已經成了共識的話題了。

不過在這個孝道為大的古代,依然沒有人願意,或者說敢,多加探討。

能提出這個問題……

張幼雙幾乎都有點兒佩服王希禮了!

王希禮聽完她這句話,沉默了一瞬,道了句謝,轉身就走。

張幼雙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得說點兒什麼,在王希禮轉身的時候叫住了他。

“你要問我的態度,”張幼雙斟酌著說,“父母不是神,沒必要神話你的父母。”

“子女人格是獨立的,不是父母的附庸。”

話音未落,她就清楚地看到背對著他的王希禮脊背僵硬了。

這句話在這個孝道為大的古代已然是大逆不道。

張幼雙又道:“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

那道背影頓了頓,轉過身,對上了張幼雙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

她笑了一下:“我說過,師者,傳道受業解惑。”

當然,整治熊孩子也在老師的義務範疇之內。

王希禮眸光閃爍了兩下,抿緊了唇,行了一禮,轉身回到了座位上。

古代老師的任務比現代輕鬆不少,不用備課不用評職稱,上課的課程時間少,工作任務輕。

晚上回到家裡之後,張幼雙飛快衝了個戰鬥澡,神清氣爽地擦著頭發走到了書桌前,翻看這幾天新寄過來的信。

眼神下意識地在信堆裡搜尋那張獨特的,粉色的信箋,找到之後,張幼雙神情都不由沉凝了一些,先抽了出來,打開一看。

掠過無關緊要的問候語之後,看到的是一行已初具風格的清麗的小楷,端端正正的就像學齡前兒童的描紅大字。

一撇一捺間,能清楚地看到字裡行間洋溢著的躍動與活潑之意。

【先生!】

【不知道能否這般稱呼。】

緊接其後的是一個不起眼的墨點,似乎寫下這小心翼翼的兩句話的同時,對方也十分忐忑。

【感謝先生前些日子寄來的《三字經》和《千字文》……我們都已經讀完了,和《三字經》相比,《千字文》實在有些難懂,我與小玉仙、小桃紅都已背了一半了。雖仍然不能全部通曉其中的意思,但正在努力。

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將《千字文》再多借我們一些時日,讀完《千字文》之後,又能再讀些什麼呢?】

《三字經》和《千字文》都已經讀完了?

張幼雙驚訝了那麼一秒,比她想象中還快。

放下信箋,張幼雙有點兒欣慰,也有點兒複雜,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眼圈都有點兒紅了。

這種逆境之中依然不放棄希望,努力抓住每一個向上的機會的表現,打動了她。

對比那些與她掐了個你死我活的九皋書院的熊孩子們。

這些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快的女孩子們,簡直就像是淤泥中開出來的花,閃爍著即便在逆境中也耀眼的光輝。

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張幼雙站起身翻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幾本啟蒙教材。

提筆寫下。

【你們有向學之心我很高興,這些書都是送給你們的,你們願意讀到什麼時候就讀到什麼時候,無須歸還。

我這裡有《龍文鞭影》和《幼學瓊林》,你們讀完《千字文》之後,可以讀讀這個。

這裡還有些許多筆墨紙硯和一些描紅字帖,用完了記得寫信告知於我。】

想了想,怕姑娘們有負擔,又繼續寫道。

【這些幼兒所用的描紅字帖於我已經沒什麼用處,與其放在書房裡落灰,不如送給更有需要的你們。】

《龍文鞭影》和《幼學瓊林》都是當初她為了給貓貓開蒙,默寫出來的,不過貓貓也基本沒怎麼用到過,如今正好有了更適合的歸處。

寫到這兒,張幼雙腦子裡嗡地一下,又猛然想起了一件特彆重要的事。

趕緊捉筆繼續寫道。

【花柳病凶險,日常生活中,你們切記,一定要避免與月英的接觸,其血液和潰瘍滲出液也能夠導致傳染。身上有傷口的情況下,千萬不要貿然觸碰。】

做完這一切,張幼雙獨坐在桌前,無端有些惆悵。

枯坐了小半刻鐘,乾脆又翻出一疊嶄新的稿紙,開始奮筆疾書。

***

事實證明,明道齋的少年們還是太天真了,在昨天爆發出堪比小強般頑強的生命力,奮力跑啊跑啊,跑啊跑啊之後。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臉綠了。

上樓下樓幾乎得扶著樓梯,那個酸澀的滋味兒直衝天靈蓋兒,彆提有多美妙。

好不容易再屈服的心又一次叛逆了起來,不能自抑地,再一次對這位凶殘的張先生冒出了森森的怨念。

於是等徐廉靜跨過門檻,邁進明道齋的時候,看到的又是這麼一副怨氣橫生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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