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灰蒙,白雪飄然而落。
男人審視著她,手上稍一用力,抓住秋水漪,將她拉了上來。
她跪在地上,膝蓋下是冰冷,但令人心安的實地。
秋水漪終於徹底放下心來,精神一鬆,被她忽視的眩暈感湧上心頭。
雙眼安靜闔上。
雪花簌簌地往下落,眨眼間,地上的人身上便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蒼白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劫後餘生的輕鬆喜悅,令那張冰雪似的臉龐多了一分溫情。
右手緩緩上抬,沈遇朝不再看她,靜靜凝視著自己的手。
修長勁瘦,骨節分明。
雪落在手心,化成了水。
冰涼刺骨。
“姑娘!”
碧桃狂奔而來,惶惶不安地跪在地上,半抱起秋水漪,“來人!快送姑娘回府,去請大夫!”
雲安侯府的馬車夫連忙將秋水漪抱起。
碧桃轉向靜立的男子,跪地叩首。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姑娘還不知、不知……”她說不下去了,哽咽道:“還請王爺借奴婢一輛馬車,回府後,奴婢會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報給侯爺、夫人。”
雪花翩翩落下,濡濕的長睫輕微一動。
轉身的刹那,沈遇朝眉目溫和,如沐春風。
望著跪地垂淚的婢女,他溫聲道:“秋姑娘乃本王未過門的妻子,這是本王該做的。”
身後,拇指與食指不耐一碾。
……
秋水漪醒來的時候是傍晚。
屋內燒著熏爐,周身都帶著暖意。
她一動,趴在床沿小憩的婦人立即抬起了頭,露出溫婉大氣的眉眼,欣喜道:“瑩兒,你終於醒了,你要嚇死娘了。”
“快去通知侯爺!”
她衝著外間喊了一聲,急促的腳步立時噔噔噔走遠了。
剛醒,秋水漪的腦子還有些發脹。
她在哪兒?
這人又是誰?
等到一個身著墨綠長襖、有些富態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進來,對著她噓寒問暖時,她更懵了。
在他們一口一個“瑩兒”中,秋水漪明白了。
想來,她是被人當做女主秋漣瑩,帶回了雲安侯府。
眼前的兩位,應該就是女主的父母,雲安侯與侯夫人了梅氏。
“等等。”她打斷兩人的問候,溫和但堅定道:“這位老爺、夫人,想必你們是弄錯了,我並不是你們的女兒。”
雲安侯與夫人梅氏對視一眼,後者道:“瑩兒,你是不是還在生爹娘的氣?”
她拂開垂落在秋水漪身前的長發,低聲勸慰,“瑩兒,你與端肅王的婚事乃先帝賜下的,怎可隨意更改?何況,此次若非小王爺路過,恰巧將你救下,還不知……”她哽咽道:“還不知爹娘能不能再見你呢。”
如此親昵的動作令秋水漪一僵,她有些不自在地避開梅氏的觸碰,“夫人,你們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女兒。”
她不願做女主的替死鬼,也不願當女主的替身。
她隻是秋水漪。
秋水漪伸出右手,“你們瞧,我手上有繭,老爺夫人瞧著身份不俗,貴千金出身富貴,想來雙手應當無暇才對。”
眼前的手小巧纖細,食指帶著一層薄薄的繭,一眼便能看出與瑩兒的差距。
短短半日的功夫,瑩兒的手上不可能多出一層繭來。
眼前這個少女,當真不是他們的女兒。
雲安侯與梅氏目光驚疑不定。
“若如你所言,姑娘為何與我的女兒生得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