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綰晴打開食盒挨著她坐下,單手托著下巴,“說來奇怪,昨天張大跟劉三回家的時候還好好,誰知道到了半夜,床上突然多了一個馬蜂窩,蟄得腫成豬頭。”
“他們兩個隻是馬蜂窩還好,最慘的還是衛臻那廝,居然被人套了麻袋扔進糞坑裡,聽說撈出來的時候牙縫裡還有辣椒。”
曲紅纓和張綰晴說完,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因為他們三個,昨天傍晚都做了相同的一件事,欺負沈歸硯。
不過,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沒有注意到她們說話的寶珠還沉浸在煩躁不安中,眼前倏然投下一道陰影,遮住了她的光線。
眼皮微掀,順著往上移,見到的是線條流暢的下頜線,還沒等她眯著眼兒細看,一個掛著天青色惠子玉玨的杏色書袋占據了她的全部視野。
“是我嚇到你了嗎,沈小姐。”帶著促狹揶揄的笑聲隨之鑽入耳膜,也令寶珠腳底突兀地冒起一絲寒氣。
“你,你過來做什麼!”寶珠看著擋住自己視線的沈歸硯,莫名緊張得連坐姿都端正了兩分,嚴肅的繃緊小臉。
因為她真的怕他不管不顧的對外說出他才是盛國公府真少爺,而她是鳩占鵲巢的假千金,也怕現實重蹈夢裡的場景。
不行!
如果他真的說了,她就說是他汙蔑,是在純心報複她,她還能趁機弄死他,誰讓母親尚未對外公布他的真實身份。
攝於她還是盛國公府大小姐,他們肯定會相信自己說的話。
並不知她心裡九轉千回的沈歸硯把她的書袋放下,言簡意賅,“你的書袋。”
“哦,你放下就好。”寶珠瞥了自個的書袋一眼,才想起來先前走得過急,都忘了拿。
一想到自己的書袋被他用臟手碰過,頓時嫌棄得不行,待會兒就讓人扔了吧。
寶珠見他還杵在桌前不走,眼皮一跳,陰陽怪氣,“東西都放下了還賴著不走,怎麼,還想要我給你辛苦費不成。”
翻著白眼的寶珠說著,隨手解開係在腰間的丁香底色上繡芍藥花的錢袋子,從裡麵掏出一兩銀子扔到他腳邊,心生鄙夷,“諾,這是本小姐賞你,當是你書袋提得好的小費。”
身為好友的曲紅纓可不滿,還帶著一絲怒其不爭,“寶珠,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相信這種人說的話,誰知道你的書袋是不是他偷的,像他這種人,手腳可大部分都不乾淨。”
“就當我心情好,賞他了。”寶珠隨意敷衍了下好友,也擔心好友繼續追問下去。
曲紅纓可看不慣沈歸硯怠慢寶珠,吊梢著眼,刻薄著嘴,“好心賞你的錢,你怎麼不撿,該不會是嫌一兩銀子少吧,一兩銀子對你這種窮光蛋來說都夠花一個月了,你能幫我們寶珠提書包都算是你的福氣,還敢要錢,真是上不得台麵,一臉子窮酸樣。”
對於耳邊譏諷,充耳不聞的沈歸硯並沒有彎腰去撿那一兩銀子,而是意味不明的盯著她瞧,瞧得寶珠頭皮發麻,且不耐煩時,他才出了聲,用著理所當然又有著困惑的口吻,“你不應該和我道謝?”
“我不是給你錢了嗎,我告訴你,做人不要那麼得寸進尺。”寶珠冷哼一聲,控製著揚手甩他巴掌的衝動。
果然,這人真是越看越惹人生厭。
她就應該找個機會,把他給弄死才對,隻要把他弄死了,她也不必在整日提心吊膽。
有時候有些念頭一起,便如海嘯般洶湧而至。
垂下眼簾的沈歸硯的語氣依舊淡淡的,“可我並不需要你的錢,好比有些事,並不是單純用金錢就能彌補得了的,不知道我這句話,寶珠妹妹認為可對。”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貼在寶珠耳邊說的,落在旁人眼裡,隻認為他們兩人此舉未免過於親密曖昧了些。
他的那句話落在寶珠耳邊,像是他在嘲諷自己偷走了他十五年的榮華富貴,還妄圖想要用他們沈家的錢來收買他。
昨夜夢裡的一切再度席卷而來,那張得意洋洋著嘲諷她的臉和此刻站在她麵前少年的臉完美疊折。
一隻飛蛾略過窗邊,落下追蹤春日的印記。
“放肆,誰允許你那麼和本小姐說話的!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再也容忍不住的寶珠揚起巴掌朝他臉上扇去,“我求著你拿給我了嗎,誰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