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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暨望看著女子月光下瑩白的手指,心神一動:“方才的女鬼,就是由這小孔投入屋內的?”
“殿下英明。”池荇輕鬆笑道:“為了增些真實性,我在香中還添了些致幻的藥粉。好幾次我都險些當真以為自己在驅邪。”
“你呀……”溫暨望無奈搖頭。
他接著道:“這個案子,恐怕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發現。之前答應過你,我若查抄許府,事後贈予你一本明細。你與許家,是有什麼仇嗎?我……我希望你相信我。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池荇心底歎息——我相信你幫不了我。她要查的,是十幾年前牽涉一百餘人的大案,他太過柔善又天真,恐怕隻會幫倒忙。
何況自己要扳倒的,極有可能是對他來說亦父亦師的國師。隻盼到那一天,他不與自己反目,站在正義的一邊。
“殿下誤會了,民女隻是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從其中看出些門道,攬下些功勞罷了。”
“功勞?你似乎很想為朝廷做事?”
溫暨望見她再次拒絕了自己的橄欖枝,有些憋悶:“你不願受我庇護?”
池荇跪下,誠懇道:“殿下厚愛,唐荇有愧。但唐荇一心想拜入國師門下,望殿下成全。”
溫暨望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池荇偷偷抬眼瞧他。他身姿挺拔,月光灑在他背上,在牆上投出一個落寞的影子。池荇腦中突然響起一句話: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池·照溝渠·荇萌生一絲愧疚。她很想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人都要乾淨仁善。
而她不知道,溫暨望隻是在腦中認真回憶他從未注意過的細節:
國師到底算不算出家人?
他平日不吃肉,也未娶妻,但從未解釋過是因為“不想”,還是“不可以”。
若單單是源於“不想”,那唐娘子即便拜入他門下,也一樣可食葷,也可嫁人。
若是因為“不能”,那他還是最好問問清楚她是不是吃得了那樣的苦。
正欲開口,房門被敲響了。周嬰輕咳一聲,道:“殿下,國師來了。”
溫暨望推門出去,周嬰瞧瞧朝屋裡望了一眼,見少女還跪在地上,心中納罕太子為何突然心性大變。終於沒忍住,提醒道:“那小娘子還在裡屋跪著呢……”
溫暨望才做出恍然的樣子,語氣平淡:“一時忘記了。叫她在一旁候著罷,你跟下麵提點一句勿要為難她,畢竟她救過本宮的命。”
他理解唐荇擔心的——自己空有一個太子的頭銜,與她走進並不能護住她,反易害她。
“放心放心,我最是憐香惜玉。”說罷周嬰奸笑著拍拍溫暨望手臂,扭頭吩咐另一隊人馬即刻出發去逮捕高顯家人。
溫暨望茫然又自責。
他自覺他將對她的那一點點特彆掩飾的很好,卻還是被周嬰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