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皆被遣走,溫暨望才發現自己算不得真正熟悉自己的東宮,他借著月光在桌麵上來回尋找,頂著身後池荇戲謔的目光,終於找到一個火折子,點亮了一盞宮燈。
太子殿下一身素衣,自覺地鋪紙研墨,池荇坐在圈椅上悠哉哉候著,還不時就著酒壺喝兩口,活像女將軍與她的小幕僚。
她倒並非嗜酒,而是她朦朧記得詩人畫師皆喜愛醉後創作,說不定她也可以借著酒勁超常發揮呢。
見溫暨望準備妥當,她接過畫筆,久久懸於紙上。
半晌,一滴墨汁啪嗒一聲,打碎了沉默。
有的事情當真勉強不得。
溫暨望體貼地接過畫筆,溫和道:“你喝多了不便動筆,你來說,我來繪,如何?”
池荇站在他背後指點江山。
她戳戳中間:“這裡是雪山,一看就很冷那種。”
又戳戳左邊:“這裡有兩個七八歲的小童,很是狼狽地互相攙扶著向前。”
少女的手臂一時從右邊越過他,點在紙上,一時從左邊探出,輕敲桌麵。
溫暨望覺得自己像是已經醉了酒,腦子發懵,鼻尖全是她身上的茉莉香氣和淡淡酒香,頭腦發昏,畫得一塌糊塗。
池荇卻驚歎:“那幅畫大概就是這樣的,你真厲害。”
溫暨望頭腦更昏,暫時忘記了諸多煩惱,耳背微紅,目中波光浮動:“這畫你是從何處看的?”
池荇正經起來:“我在國師那裡偷偷翻到的,上麵還有著那個禽鳥爪印一般的符印。我猜畫上的人就是國師和他的主子。”
“與國師年歲相仿,幼年曾在雪中被困的,藩王之中隻翎王一人,父皇的三弟,太後娘娘的親子。”
池荇驚訝,險些將手中酒壺掉落:“太後娘娘?為何民間從未聽聞過太後娘娘有子?若是太後有子,那晟昭帝豈不是……”
溫暨望緩緩解釋:
“翎王出生時被司天監算出命格大凶,破解之法是將他記到有大氣運之人名下,所以坊間皆不知他真正生母是誰。
翎王十歲那年本應去北方燕國作質子,卻在路上發生意外,雙腿落下殘疾,帝位也因此交到身為長子的父皇手中。”
“他如今正好也分封在西原,與鎮西軍關係緊密……”池荇擰眉縷清思路:“可他若是幕後之人,太後娘娘為何會與國師作對,她早已知曉我並非真心投靠國師。”
好險。
池荇越想,後背越冒寒氣,酒也醒了大半。
她之前怎麼預想不到到太後竟然是國師所忠之人的生母。
“也許太後並不知國師在為誰謀劃。我其實都有些懷疑,國師所作的一切是否是翎王授意。”溫暨望也眉頭緊鎖,行至窗邊瞧著星河。
“為何?”
“曾有很多老臣與我感慨,說我很像翎王。而他更清朗閒適,誌趣向來在山水之間,從不問紅塵事。”
溫暨望似是想到了最近他身邊的種種變故,眼神變得黯淡:“不過一切也許隻是他刻意製造出的假象。十八載光陰虛度,夢醒時方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