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兩人還爬得恍入無人之境。
李無廷實在看不過眼,一道冷嗬,“成何體統!”
清冷的聲線破開巷中沉寂。
牆頭的兩人頓時嚇了一跳,噗通摔成了疊疊樂:“哎喲!”
“……”
李無廷沉著臉走過去,寧如深也一言難儘地跟上前。
他這院牆,都要被爬禿了吧。
近了,德全手裡的提燈映亮了這方院牆。
疊在地上的李應棠和耿硯抬頭,同時一震:“陛,陛下?”
耿硯還在瑟瑟發抖。
李應棠已經從最初的驚嚇中回過神,目光在李無廷和寧如深之間遊移了一轉,越發閃爍明亮,
“啊誠不欺我,誠不欺我……”
寧如深沒反應過來,“什麼?”
“就是在這裡……”
“陸伍。”李無廷沉聲打斷。
很快,一名錦衣衛便從後麵走出來,將尊貴的軒王一把拎起——
軒王,“哎呀!”
寧如深讚歎:不愧是你,一莽到底。
李無廷低眼看向被製裁的軒王,“跑來這裡做什麼?寧府是沒有大門了?”
李應棠,“……路過。看到耿侍郎在這兒爬牆,臣還以為大家都是這麼走的。”
耿硯震驚轉頭,仿佛深受背刺!
那沉冷的目光便又往耿硯身上落了落。正當後者頂著天威直冒冷汗時,忽聽李無廷輕描淡寫,“那是他的愛好。”
耿硯:???
寧如深,“……”
他心虛地彆開了頭:貓貓什麼都不知道。
眼看軒王被錦衣衛拎到了一邊,李無廷似乎也準備去料理他“不幸的家門”,寧如深便貼心而自覺地出聲:
“陛下,剩下這截路臣就自己回了。”
李無廷似冷笑了下,“喔,寧卿是找到了接班……”話到一半,被拎起的軒王將頭探了過來。
他話又頓住,“罷了,你回吧。”
寧如深,“?”
李無廷麵上已經恢複了淡然的神色,目光朝他掃來,“還探頭探腦的做什麼?”
寧如深,“臣目送陛下離開。”
“……”
一隻大掌伸過來,將他腦袋按了回去。
粗糙的掌心抵開額頭。
幾縷額發落下來掃過他的眉眼,寧如深眼睛一閉,肩頭癢得顫了顫,“唔。”
跟前落下一聲,“不必送這麼遠。”
掌心一觸即分,他睜眼隻見李無廷已經收回了手,視線往旁邊耿硯身上瞥了一瞬,隨後帶著軒王離開了。
一行人遠遠離去,巷中隻餘兩人。
寧如深感歎地看向耿硯,“何必呢。”
早說過彆再爬他牆頭了。
耿硯頓時氣得嘴唇直抖,“我本來沒打算爬牆!是走到這兒看見軒王在爬,才好心好意上去搭把手!”
“……”
好心好意。
寧如深由衷,“不枉你有這份福報。”
耿硯:。
他自覺失言,跳過這個不占理的話題,“噫,你還跟陛下逛夜市。”
什麼叫他和陛下逛夜市?
寧如深蹙眉,“我們是有正事,視察民情,改進市場。”
“但你身上明明有股…”耿犬湊近嗅嗅:冰粉,山楂,桂花糕。他說,“香甜的味道。”
寧如深退後一步,目光複雜,“你真的是變態吧。”
耿硯,“……”
·
端陽休沐一共三日。
然而隔天,寧如深又被傳召入宮。
這次去的不再是禦書房,而是文華殿。
他隨著內侍進了殿裡,就看大殿中央擺了張寬大的木桌,李無廷正坐在主位上。
軒王也趴在一旁,整個人蔫嗒嗒的。
像是失去了靈魂。
寧如深請了個安,沒忍住側目,“殿下這是怎麼了?”
被抽板子、夾腳趾、用酷刑了?
李無廷瞥了眼,“明天要回江南了。”
寧如深,“……”那合理了。
他在李無廷一側落了座,“陛下召臣來有什麼事嗎?”
對方指尖在桌麵點了點,“江南世家眾多,把你那套誆…招商的理論同軒王說一說,好讓他回了江南去料理這些世族——”
“免得成天找不到事做。”
軒王,“……”
原來是一起定個小目標。
寧如深立馬興致勃勃地將袖子一抹,施展拳腳,“王爺,你可知道什麼叫招商、投標、競標……”
軒王,“?”
隨著他話頭展開。
李應棠從最初的蔫嗒嗒,逐漸支棱起來,收斂了神色,“那若是投…投標的世家眾多,豈不是多多益善,全引進來才好?”
寧如深不讚同,“這麼好的機會,哪是人人都能有的?”
李無廷看了他一眼,“……”
寧如深,“當然要靠自己的努力爭取。”
他掰著指頭,“從競價、品質到策劃,通通卷起來啊。”
軒王聽得一愣一愣的,“喔喔。”
雖然不太明白那個“卷”的意思,但他已經有種緊迫和窒息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