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這個。”李應棠回想,“本王跟著太醫一道進來的時候香爐就已經滅了,應該是陛下滅的。”
寧如深:?
“陛下怎麼知道是香的問題?”
李應棠微斂了神色,無奈低笑,“你以為陛下是如何從皇位之爭走到現在的…所有可能潛在的危險,他比任何人都能敏銳察覺。”
寧如深心頭一震,忽然想起景煜說的:
以前,皇兄處境不好。要護著我,二皇兄,還有淑太妃娘娘,還要防著身邊的人。
他怔然地嗯了兩聲。
嗯完,一股暈吐感又湧了上來。寧如深往榻邊一趴,“er——”
李應棠,“……”
他適時退場,“算了,你歇著。”
臨走前,他忽然又頓了頓,扭頭對寧如深道,“啊對了,從寧大人被尋見到醒來,一直都是陛下在照顧。”
“不曾假他人之手。”
·
……是陛下?寧如深還打算細想,卻實在抵不住暈乎乎的腦子。
待軒王一出殿門,他便倒頭睡去。
睡了約摸半個時辰。
寧如深醒來後揉了揉腦袋,準備去和李無廷請辭。
一出殿門,卻見殿外候著小榕子。
小榕子笑道,“寧大人,陛下在和軒王殿下談事,說等大人醒了不必請辭,奴才直接送大人出宮。”
寧如深道了聲謝,跟著人離開了。
…
回到府上,太醫院開的藥已經送了過來,大包小包堆了一院子。
寧如深進門的腳步都微微一滯。
元柳大驚,“大人,您這是去哪裡走了一遭!”
杏蘭也絮絮叨叨,“哎呀這麼多藥,都夠把大人放進去泡一泡了。”
寧如深:……
怎麼,他是奧利奧?
他分彆回道,“宮裡。沒必要。”
兩人還在一臉擔憂地問這問那。靜立在一邊的牆頭草拾一已經開始察言觀色,微微擺動。
寧如深揮手打發,“沒事,我去睡一覺。”
進了屋中,將門一關。
他站在床邊準備褪下外衣。
指尖剛搭上衣襟,寧如深陡然想起軒王在離開前說的那番話:一直是陛下在照顧,不曾假他人之手。
“……”
光線昏暗的床前,他後知後覺。
那他當時衣衫不整地倒在榻邊,難不成是李無廷幫他穿的衣服?
念頭閃過,寧如深背後莫名一熱。
他窸窸窣窣地解開外衫,又揣摩:不過以李無廷的秉性,應該也不會任他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掛在榻上,替他隨手穿穿也是合理的。
衣裳褪下,寧如深往春凳上一搭。
做工精細的新衣落入眼底。
他頓了頓,忽然又想起自己把官袍落在了宮裡。
還好府裡有換的。
至於宮裡那身,德全應該會處理掉吧。
·
休整了一夜。
翌日早晨,寧如深被挖起來上朝。
他本來也不是身患重病。
大承的病假製度相對嚴苛,還很少有像他這樣在早朝上時隱時現的。
寧如深自我寬慰:誰讓他宛如星辰呢。
…
等上了朝,果然沒見到軒王的身影。
想必人已經在回江南的路上了。
寧如深感歎:到底是沒能留到軒王最愛的午時三刻。
不過他的感歎沒能持續多長時間。朝堂之上,有關世族招商的新規雷厲風行地頒布下來了——
李無廷端坐上方,神色自若地開始了一通融會了帝王之術的洗腦、畫餅、分蛋糕……
把一群朝臣唬得一愣一愣。
寧如深目光清澈。
這跟他可沒關係,他一向是雪白雪白的。
他兀自在隊列裡放空走神。
不知過了多久,殿中驀然一靜後,突然聽德全細細的聲音宣到他的名字:
“……特封寧琛為督典市,負責招商一事。官從三品,掛職禮部。欽此——”
話落,殿中一片嘩然!
未及弱冠,官從三品……
寧如深一震,倏地看向李無廷:捧殺我!!!
兩人視線隔著半個朝堂交彙,李無廷望向他的目光似在說:還愣著做什麼?
“……”
他硬著頭皮,“臣,謝恩。”
周圍投來的目光有疑惑、有驚歎、有不忿,議論交談聲不斷……這其中唯有一道目光格格不入。
寧如深抬眼對上管範的目光。
管範衝他溫馨看來:欸嘿,家人。
寧如深:……
終究是讓人籌謀得逞。
…
督典市是李無廷專門創設的招商職位,掛在負責宣傳的禮部下麵倒也無可厚非。
各大世家的利益還需要平衡。
下了早朝,李無廷便召集六部開會。
寧如深不用去禦書房當值,便速速溜回了府。
回到寧府,他揣著袖子進了主院。
剛走到院中,頭頂忽然飛過兩片陰影,緊接著跟前“嘩啦”兩聲——
兩隻大肥鴿撲騰著落上石桌。
寧如深壓了壓驚,“……”
數量怎麼還變多了?
他按照上次的經驗,從鴿子的絨毛裡翻出一管細筒,倒出卷紙打開一看。
隻見上麵風塵仆仆地寫著:
寧大人,展信佳。
自彆以後,一切安好?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本王正在漫長的官道上顛(筆畫抖動)簸。哎喲……
經上次一信之後,本王便知曉了陛下的秉性,以及寧大人口腹上的訴求,這次特意飛來兩隻肥鴿。
懇請保留一隻用於傳信,另一隻可用來燉湯喝。
盼望回複。應棠
寧如深,“………”
他收了信,看向跟前兩隻肥鴿。
兩隻鴿子正抬著頭望來,眼神無辜而清澈:咕咕咕?
寧如深陷入了考量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