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物架又嚴絲合縫地關上了。
寧如深趁著耿硯還不清醒,將置物架上的伴手禮一把塞進人懷裡,翻了個麵:
“走吧,走吧。”
耿硯“喔喔”兩聲抱著禮物出去了。
寧如深心有餘悸:
他可真是個天才……
幸好當初要的是推拉門,這要是轉起來,能把耿犬當場給炫出去。
他綴在耿硯後麵出了裡屋。
離開前又回望了眼毫無破綻的置物架:耿犬其實是偵.察犬吧。
兩人回到宴桌前,將伴手禮分發了。
一桌人喜滋滋地收下,一直玩到了天色將晚,才意猶未儘地辭行離府。
寧如深將他們挨個送出府門。
臨走前,樊宛還頗為不好意思地抱著羊乳糕招呼,“寧大人,下次歡迎來坐晚輩的馬車。”
“……”
寧如深擺手,“不用了,你也快走吧。”
送走一群連吃帶裹的人。
他回到院子裡,天色已經不早。今天擺宴招待了大半天,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已感覺到勞神費力。
寧如深洗完澡後走到床邊。
距離不遠的置物架上,裝飾物一般的沙漏靜靜擺放著,像是有股引人的吸力——
從這裡走出去會通向哪裡?
皇宮?還是直達李無廷的龍窩……
他側頭琢磨了幾息,最後還是抵不住渾身的疲乏,掀帷倒上床。
不行,今天實在沒力氣了。
菜菜,覺覺,躺躺。
…
休沐一天,翌日又是上朝。
這兩天除了在上朝時遙遙見個麵,兩人都沒找到私下獨處的時間。
禦書房外天天排著覲見的同僚。
下朝後,寧如深正思考著要不今天也去拿個愛的號碼牌,就聽德全從殿外尋來叫住了他:
“寧大人,陛下召見。”
寧如深心頭一動,“好。”
兩人穿過殿階長道。
德全邊走邊說,“陛下今日不在禦書房,要去考察景王殿下的課業,特意叫上您呢。”
寧如深問,“是有什麼事嗎?”
德全眉飛色舞,嗔怪地一點,“瞧您問的,能有什麼事呢~”
“……”寧如深懂了。
他麵上微熱,壓著唇角,“喔。”
宮中供皇子們讀書的地方在東側書舍。
寧如深踏入屋內,就看李景煜正趴在小桌案前苦大仇深。而李無廷坐在一旁,側臉威嚴清冷。
聽見動靜,李景煜抬頭,“寧大人!”
李無廷也轉頭看來。
目光相對,那雙沉靜的眼底起了波瀾,好像帶了點笑,“來了。”
寧如深心跳微快,“陛下,小殿下。”
李無廷看了他眼,忽而起身。
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背後的視線,他走到寧如深跟前,低眼端詳了陣,輕聲問,“有想朕嗎?”
幾日以來的情思一瞬被撩動。
寧如深隻覺那眼裡壓著熱,就像是在說:朕很想你。
他呼吸也熱起來,輕輕,“想。”
李無廷低垂的眼睫就動了下。
對視幾息,寧如深正被蠱得恍惚,驀地就看李無廷身後斜出個腦袋——
李景煜歪頭看來,純真的眼睛眨了眨。
他,“……”
他按下心神,輕推了把李無廷,“坐回去吧。”
這裡不是少兒頻道。
·
重新在小桌案前落座。
李無廷坐在一側,寧如深坐在李景煜對麵。他低頭就看人桌上擺著幾章策論,還有幾頁紙,謄抄了幾篇奏折。
他這幾日天天在內閣批折子。
幾乎一眼掃去就認出內容:有說水利水患的,有說市井秩序的,還有一篇竟然是說堯津匪患的。
寧如深微微側身,“陛下,匪患的事怎麼樣了?”
大概念及這是給人布置的功課,李無廷沒有說話,隻朝他搖了搖頭。
寧如深,“?”搖頭是幾個意思?
李無廷看了他兩息,忽而袖間一動。
溫熱的手掌從桌下拉過他,寧如深驚了瞬,心跳陡然加速。掌心被粗糙的指腹劃過,他呼吸一顫,抬眼:
景煜還在跟前…!
臉頰籠上一層薄熱,他都沒心思認字。
李無廷看著他透紅的耳垂,彎了下唇,耐心地又寫了一遍。
寧如深忍著泛濫的酥癢,細細辨認寫在手心裡的字:招安。
他指節一蜷,朝人看去——
李無廷是想招安?搖頭的意思是進行得不太順利?
揣測間,跟前忽然哐一聲輕響。
桌子被李景煜的小短腿撞得動了下。
寧如深回神,見李無廷還握著他的手,趕緊咻地抽回來!朝李景煜瞅去一眼。
李無廷好像被他逗得笑了聲。
埋頭苦想中的李景煜聞聲抬頭,“皇兄?”
李無廷低聲,“寫你的。”
李景煜又瞄向寧如深,“可是……”
腦袋被一把按了回去,“繼續。”頓了頓,李無廷又道,“朕去後麵挑幾本書給你。”
他說著起身。
袖擺拂過的一瞬,寧如深掌心忽被意有所指地一勾。他抬頭便看李無廷朝他低來一眼,緊接著繞去了書架後麵。
……什麼意思?
寧如深心口怦怦直跳。
他看著李無廷繞去後方的背影,定了瞬,也跟著站起來:
“我…臣也去看看。”
…
學堂後麵是一排排書架。
寧如深尋過去,剛走過兩排突然就被一隻手拉了進去——
“!”
他陡然急增的心率在對上熟悉的麵容時,又緩緩落了回去。
李無廷一手拉過他,眼底熱意湧動。
身後就是一片雕花格窗,淺金色的日光傾瀉進來,投出一道道格影,光影浮動在兩人牽起的手上。
寧如深自微眩的光暈中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