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是它們。
青涿眯了眯眼,他探究地想往沙塵幕布的更深處看去,卻忽然被吹起的一陣風沙迷了眼。
……是【團長】嗎?
“怎麼了?”暫緩停滯的步伐引起了郭高知的注意。
“沒什麼,看看那個女孩兒有沒有臨陣脫逃。”青涿轉回頭,如芒在背的目光已經伴著威脅感削弱下去,他隨口應付道。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越過郭高知的肩膀看一眼蔣飛的方向,確認對方沒有看過來後急匆匆地從包裡掏出個什麼塞到郭高知手裡,“這個你拿著。”
圓潤沉甸的觸感。
這是……
郭高知眼鏡後的眼睛微有睜大,瞳孔倒映著手上紅潤鮮活的蘋果,他不解道:“這是你的物資?……為什麼給我?”
汁水飽滿的紅色果實躺在手心,它還不如男人的手掌大,帶來的生的希望卻不亞於一片綠洲,沉重又燙手。
青涿和郭高知對視一秒,等對方回避般躲開視線後,才勾著嘴角笑了:“你的物資應該不多吧?”
“我們倆已經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你生即我生,你死即我死。”他將“倆”字稍微咬重,又歎息般繾綣地說出哄人的話語,“你看,我的命攀附於你,你可不能因為沒吃沒喝先死掉哦。”
郭高知低著頭,僵硬地把那顆彌足珍貴的蘋果放到自己的包裡,從頭發中露出的耳朵已經紅了大半。在他要開口說什麼時,又被青涿製止了。
“不過我的物資也沒多少,”青涿聳聳肩,“肖媛媛之前想和我組隊,向我透露過她行囊裡的東西——也挺少的。”
他悠悠歎了口氣:“其他人都有小團體,唯一能拿到的就是肖媛媛手上的那點——再讓我倆和蔣哥一分攤……”
他話沒說完,一路上都獨自走到一邊的蔣飛突然靠近。
他已經被耳邊細小的嘰喳聲繞了好一會兒了,此時有些煩不勝煩,再看到那倆人旁若無人地貼在一起說悄悄話,無名之火更是向上翻騰。
“青涿,過來。”他用著命令的口吻。
在這樣一個臨時組建的盜賊團體裡,個性強勢的蔣飛自然而然獲得了最高的話語權。就算是同樣擁有武器的郭高知,也下意識地聽從他的想法。
隻是這次,他卻不知為何從心裡生出一股不適感。
他掩下眼底不尋常的神色,若無其事問:“怎麼了?”
蔣飛冷笑一聲,他的身高比郭高知矮了一截,但氣勢上卻拔高不少,冷冷說道:“你們話太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來旅遊了。”
郭高知:……
這似乎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用“話多”來形容自己。
“青涿,過來。”蔣飛將眼睛危險地眯了眯,再次命令道。
青涿聞言,也隻好慢騰騰走過去,末了回過頭看了郭高知一眼。
對方的眼鏡鏡片被烈陽照出刺目的反光,完全看不清底下眼睛的神色。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在原地,隻有垂在腿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嗯,對,你應該感到不甘,感到生氣。
這樣才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嘛。
看到青涿乖乖聽從自己的話走過來,蔣飛的表情稍稍回暖,一邊領著對方繼續往前走一邊威脅道:“你要是再嘰嘰喳喳,我就把你丟出去。”
……好嘛。
青涿做了個將嘴拉上拉鏈的動作,有點害怕又討好般衝男人笑了笑。
反正目的已經達成的差不多,接下來就該看郭高知的悟性了。
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正好歇一歇,左右蔣飛也不是個愛聊天的人,他也能給發乾的嗓子眼休息的餘地,畢竟剛把那麼大一個蘋果給出去,剩餘資源寥寥無幾了。
……嘶,想想還有點肉痛。
後半程的路途就是漫長又無聊的跋涉,中間隻出現了一點小插曲:
先是聽到了左後方傳來幾聲驚呼,青涿轉頭望去,原是四口之家中的母親吳香梅體力不支摔倒了。
王國將、王閔和林琳三人圍在這個微胖的中年女人身旁,神情急切地問著什麼……想必是在關心她有沒有出事。
一切的聲響與交談在沙堆和滾風中湮滅,從他這個角度就像是在看一場默劇,看著吳香梅試圖爬起又再次跌倒,看著她的兒子蹲守在她身旁、急得如熱鍋螞蟻。
隻通過眼睛去看,其實並不怎麼能夠動容。畢竟看者的頭頂也頂著同樣燙人的烈日,腳下也踩著同樣難行的細沙,所有苦難和折磨同時落在自己和他人身上,就不會升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