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姥姥過去是地主家的的丫鬟,一手繡活手藝十分出眾,柳母姐妹幾個從小接觸多多少少也會,但終歸沒遺傳到沈姥姥的天賦,而柳大丫不一樣,從小就手巧,再精細的活計,多看上幾眼,也能上手,因此沈姥姥特意給了柳大丫不少稀奇的花樣子,前兩年柳老太搶走了一部分,剩餘的柳大丫藏的跟寶貝一樣。
柳大丫垂著頭,眼淚嗒嗒的砸在地上,“三奶奶說好的不會說出去的。”
林溪看著空空的藥碗,穿來這半天,簡直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認知。
不行,她忍不了。
她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黑,又坐了下去,嚇得倆人趕緊過來扶人。
林溪無奈的擺手,問道,“娘呢?”
“還能乾什麼,在院子幫二嬸剁豬草呢。”柳三丫氣衝衝,明顯還在生柳母的氣,拿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
林溪看著對方臉上,抹開的淡淡血痕,突然掐住了手心。
她想起來了,這具身子的原身其實還有一個妹妹的,隻不過,前兩年病死了。
說病死,其實不準確,還有餓的。
上灣大隊,窮,但更窮的是思想。
封建,愚昧,重男輕女,專製大家長。
這在柳家體現的更為淋漓儘致。
前幾來年歲不好,饑荒,旱災,水災,很多人家都吃不飽飯,一度挖草皮啃樹葉,大人都撐不下去,何況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女孩子。
這時候的女孩子不值錢,尤其柳家,對於柳老太來說死了一個女娃子還不如死一頭豬來的難過,不,說豬都貴重了,連一隻雞都不如,畢竟這時候的雞號稱“雞屁股銀行”,每一個雞蛋都是家庭針頭線腦火柴食鹽的重要收入來源,柳家曾經丟了一隻雞,柳老太站在村頭硬是不停歇的罵了一天一夜,而死了一個孫女,連句傷心話都沒有。
至於鬨?
尤記得柳父柳母當時也鬨了,可柳老太比他們鬨騰的更厲害,她躺在大隊長家門口,恨不得敲鑼打鼓的撕扯。
她不要臉麵,也不在意大隊裡的風言風語。
她就一塊天不怕地不怕蠻不講理的滾刀肉,連大隊長都拿她沒辦法。
三丫機靈,當時看鬨的厲害,就去公社舉報,可民兵過來的時候,柳老太扯著衣服就往人獵槍口上撞。
這年月大家都吃糠咽菜,大人都有熬不過去的,死個小丫頭算什麼稀奇事,更何況是一個從生下來就病歪歪的女娃子。
這事後來就這麼稀裡糊塗了過去了,但是經此一事,柳老太對三房也更厭惡了,上行下效,柳家其餘人更是毫不客氣的支使三房幾人。
“大丫,抱小丫出來吃飯了。”院子裡柳母停下刀喊道。
劉老太之前說了,吃個飯還要人三催四請,那就彆吃了。
之前大丫姐妹幾個老是因為到飯點還在忙活,為此不知道餓了多少回。
二丫病著,三丫今天也不能吃飯,柳母心底著急,要是大丫小丫也錯過飯點,她和柳父就是再省著也分不出來多少。
柳三丫也明顯清楚,趕緊催著大丫,“你快去。”
大丫話也來不及說,抱起小丫就衝了出去。
“你也去把臉洗一洗,彆回頭留疤。”林溪對著三丫道。
“留疤就留疤。”
她明顯還在置氣,林溪好一會兒才把人勸去去清洗。
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