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息過後,秦黍就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隨後便是楊嬸開了門。楊嬸眼睛微紅,顯見是剛哭過了。
秦黍遲疑道:“楊嬸,這是怎麼了?楊叔今天怎麼沒開鋪子?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
楊嬸將秦黍迎進門,她關上院門後,那眼淚又撲簌撲簌往下落。秦黍不清楚原由隻能乾巴巴地勸著。等進了堂屋,她看見圍坐在桌前的楊大山和楊義,發現他們雖然麵色不怎麼好,但人卻是沒什麼大礙的,不由得鬆了口氣。
楊大山朝秦黍點了點頭,他麵色沉鬱,顯見得是沒什麼心情。
秦黍將腕上的竹籃放在桌上,“這是怎麼了?”她眼睛看向了楊義,楊義垂了眼,避開了她的視線,於是她隻好將視線轉向楊嬸。
楊嬸用袖子拭了拭淚,在一側的胡凳上坐下,哽咽著道:“是你楊大哥……”
秦黍見著楊家人這番作態,不免多想,於是遲疑地道:“楊大哥在軍營裡出事兒了?”
“不是出事了,”楊大山接過話,沉聲道,“欽州軍即將北征,你楊大哥也去。”
秦黍:“北征?”
她蹙了蹙眉,怎麼今兒都跟北杠上了?
秦黍微一思量,“這豈不是要打戰?”她臉色有些難看地望向楊嬸,嘴裡不知不覺地呢喃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楊嬸雙手一拍大腿,悲愴道:“可不是嘛,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這戰哪是那麼好打的,不管輸贏那都是人命給堆出來的。孰不見征戰能有幾人是安全無虞地回來的。
楊家一片愁雲慘霧,秦黍也沒法兒勸慰,隻能陪坐了片刻將竹籃裡的魚菜放下,拎著空竹籃回去了。可是還沒走到半道兒,秦黍想起楊家人麵容淒苦的模樣,腳步便是一頓,又拐進了另一個巷子裡。巷子裡僻靜無人,她拿出銅錢便占了一回吉凶。
秦黍望了一眼銅錢呈現出來的卦象,麵色晦暗無比,此趟北征於楊信這等步卒來說,凶險異常,當真是九死一生啊。
可這局若叫她來破的話,北征不去,駐守軍營是上上之策,可這是軍令,軍令又如何能違逆的?
秦黍思忖良久,一時間還真是想不出什麼良策來,最後隻能先回秦記。
在秦記下晌快要關門之際,秦黍還是想出一個不算絕好但在臨危之時可以幫楊信避過一劫的辦法。她將法子寫在紙上,然後將錢袋騰空,將折好的紙裝了進去。
秦黍看了一眼天色,對沈荷囑咐了幾句,便又匆匆趕往了楊家。她將錢袋塞進楊嬸的手裡,“楊嬸你將這個送給楊大哥,裡麵的東西很要緊,關鍵時刻能保楊大哥一命。”
她說得這般厲害,楊嬸也是一驚,可驚過之後她又看了一眼楊大山,然後再慌亂地看向秦黍,顫聲道:“可……今晚軍營就戒嚴了,如何能進啊?”
秦黍麵色一肅,“軍營即將北征,不得休整幾日,讓士卒好好與家人團聚一番再開拔嗎?”
欽州軍有一部分是從秀州當地征撥出來的,親人都在本地。
“休整過了,前幾天你楊大哥輪休便是因著這個。”楊嬸雙手往大腿上一拍,顫聲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們欽州軍明天就要往北開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