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柳家不過寅時,天都還沒有亮。但是柳家燈火通明,四處都能看到下人忙碌的身影。
作為大姑娘的婆家,安家一家自然受到了最大的禮遇。
不比安家那個小宅院,柳家是真正的簪纓世家,這宅院一進套著一進,裝修更是顯露著一股世家的豪奢。
高氏自詡是見過世麵的,安家大老爺沒落魄前,住的宅院是一等一的氣派,可是和柳家相比,頓時就日月失色,自愧不如。她原先還小瞧陸漁,一見柳家這個派頭,不由得心裡發怵。
喬氏他們自有人伺候,陸漁自去尋鄭氏。
鄭氏在柳清和的房中。陸漁進去的時候,裡麵一團糟亂,下人訥訥不敢做聲,顯然是柳清和剛發了脾氣。
一看到陸漁進來,柳清和雙眼一紅,登時就要撲過來廝打陸漁。
鄭氏已經勸了半晌了,見她到了此時,還不清醒,又急又氣,拉住柳清和狠狠一拽,柳清和被拽得身形一個趔趄,還沒站穩,臉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你還要何時才清醒?!”鄭氏恨鐵不成鋼,紅了眼睛。
柳清和被打懵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她確實在從出嫁這天被她親娘打了。
她出奇地平靜下來,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死寂,伺候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出。
這一巴掌打出去,鄭氏就後悔了,又看小女兒不哭不鬨,頓時心口一痛。可她又氣柳清和不肯清醒過來,硬著心腸不去理會柳清和,轉而對大女兒道:“你來了。”
柳清越注意到柳清和脖子上有條血痕,她果然昨晚上鬨了自戕。
鄭氏滿心疲憊,也知道大女兒和小女兒之間暫時無法化解仇恨,遂吩咐下人好好看著柳清和,自己帶著陸漁出了房間。
“安夫人和安家老太太也來了,安易旻也來了...”有意無意,陸漁在出房間門前跟鄭氏道。
鄭氏現在對安易旻這個罪魁禍首十分心煩,她嗯了一聲,不再多問。
房間裡似乎心死如灰柳清和聽了,眼珠子卻動了動。
眼看著天開始亮了,趙家那邊迎親的應該也快來了。
鄭氏和陸漁說了幾句話,緩和了心情,就去了柳清和的院子。今天畢竟是柳清和出嫁的日子,方才她是被氣得狠了,這才撂下柳清和,讓她自己冷靜冷靜。
可等她到了柳清和的房間,卻發現柳清和不在房間裡。
“二姑娘呢?”她喝問房間裡的婢女。
那婢女臉色慘白如紙,嘴囁嚅了兩下卻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二姑娘呢?”鄭氏厲聲喝問。
那婢女撲通跪倒在地,聲音顫抖,“二姑娘…二姑娘,她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鄭氏氣得狠了,厲聲道:“怎麼不攔住她?立馬叫人去找!”
她擔心柳清和這是臨陣逃婚了,這下可好,趙府的人登時就要來迎親了,柳清和卻跑得不見人影。
柳清和不見了,闔府上下都在找人。這動靜自然驚動了早來的客人,都私下問,“這是怎麼了,鬨出這麼大動靜。”
她們還不知道是因為柳清和消失了。
陸漁看到那些下人匆匆忙忙地,像是在尋找什麼,猜了個□□分。
“這是怎麼了?”高氏問她。
“沒什麼事,方才我才剛和我娘分開呢。”畢竟是原主的娘家,陸漁還是要維護幾分的。
她還沒去找鄭氏,鄭氏就找了過來,將她叫了出去,才著急道:“你妹妹不見了!”
陸漁沉吟片刻,“娘,不要急,我想她應該沒有跑出府去,隻是在哪裡躲了起來。”
鄭氏點頭,“我也是這樣想,但若是一時半會找不到她,周家的人馬上就要來了,可不是鬨了笑話!我們柳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陸漁心裡有了決斷,她拉著鄭氏,“我猜想她應該去了前院,我們去找找。”
鄭氏心裡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兩人誰也沒聲張,隻往前院去。
前院是接待男客的地方,隻是天色尚早,幾乎還沒有什麼客人來。
前院燈火通明,找人的下人多在後院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