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兩家將親事定下之後,沒那麼快完婚的,但是因為徐萼的改變,讓徐蓉將這個奚明月當成了寶貝蛋子,生怕夜長夢多,沒兩天就親自去了一趟奚家商量了婚期,就定在下月中旬完婚。
反抗無效。
本來徐萼是不想再娶這個奚明月了的,雖然現在這個奚明月應該翻不起什麼大浪了,但是和他成親了,就算是名義上的,她也少不了什麼時候會麵對他,可能會有些麻煩。
而且看徐蓉現在對奚明月的態度,以後一定會將他當成親兒子看待的,徐萼也不想徐蓉一腔好意都付給了這種人。
但是反抗無效,徐蓉根本就不聽她的。
所以徐萼隻好接受了現實,娶了就娶了吧,反正這個世界是女子為尊,隻要她盯得緊一點,奚明月肯定翻不出什麼浪花來的。
她也見過了原主的妹妹,看上去十分穩重老實的樣子,隻是臉上有幾分化不開的陰鬱,想來是二十年來被徐蓉忽視造成了心理問題。
她心裡早就扭曲了,不然當年也不會娶了徐蓉一個小侍夫,她也不嫌惡心得慌。按徐萼來分析,徐瑩未必就真的喜歡那個小侍夫,可能接觸他也有一點出於報複的心理。
她被徐蓉安排進了鋪子,但是卻並沒有從跑堂坐起,跑堂幾乎學不到太多東西,速度也很慢,所以她被徐蓉安排著和一個經驗豐富的大掌櫃學習。
徐萼沒有藏私,因為徐蓉過不了多久就會生病,這次生病應該是陳年勞累累積下來的,等徐蓉生病了,照管生意就會力不從心,到時候勢必要找人分擔的,上輩子是因為當時的原主並不成器,所以徐蓉隻能將生意交給了徐瑩打理。這輩子她幡然醒悟得更早一些,還有時間留給她發揮。
徐萼表現出了超高的經商天賦,讓帶她的大掌櫃都十分驚訝,在徐蓉詢問她學得怎麼樣的時候,大掌櫃就一力誇獎,發表自己的驚訝。
徐蓉一開始還不相信,於是她就親自考校了徐萼幾個賬目,發現她能歸整得特彆清晰,對每一筆銀子的支出和收入,進貨、儲存、甚至能根據當月的銷售,精確地估計下個月或者下個季度應該進多少貨說得頭頭是道,甚至她
還能設計出方案去優化支出,減少不必要的開支,能精確地估計出下個月需要進的貨物,從而節省了倉庫的儲存成本和運輸成本。
徐蓉著實驚訝了,她喜難自禁,自己被世人傳為草包的女兒竟然如此有天賦,真是讓她意想不到,於是徐蓉感歎道:“你若是早如現在這樣上進,母親又何至於經常罵你不成器?以後跟著方掌櫃好好地學。”
徐萼就趁機給吳侍夫上眼藥水。
“母親,女兒知錯,以前是女兒糊塗了。女兒以前聽信了身邊人的攛掇,她們經常誘導女兒去喝花酒逛賭坊,母親,女兒現在清醒過來,才明白,隻怕這幾人都沒安好心,就想見女兒教導壞了,我還覺得奇怪,彆人家的奴婢不說忠心耿耿吧,也絕沒有敢這樣將主子往偏路上引的,她們能得什麼好處?”
這話算是也在徐蓉心裡打了個問號,同時也不由得憤怒,原來自己女兒先前不學好,都是有人刻意誘導。
這幾個丫鬟是絕對沒有那個膽量的,徐府隻有徐萼這一個嫡出女兒,以後家業當然要交到她頭上的,家業?徐蓉眼神晦暗地一閃。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原先伺候徐萼的幾個丫鬟隻是分配到了彆的地方去,還沒有發賣出去,徐蓉想到當時她是想將人賣出去的,是吳侍夫在旁邊相勸,說她們伺候了徐萼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樣將人賣出去,會讓彆的下人寒了心。
當時她也沒有太將徐萼的話當一回事,畢竟這個女兒不太成器,一天一個主意,說這幾個丫鬟教壞了她,隻是個借口,所以徐蓉也就沒有將人賣出去。
她想了想,叫了伺候的人進來,吩咐她去將管家叫過來。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成親的日子。
徐府上下張燈結彩,觀禮的客人絡繹不絕。
徐家在無花城是頭等富戶,她家女兒成親,就算是女兒不成器,那排場也絕不含糊。光是送去奚家的聘禮就足足八十八抬,加上奚家的陪嫁,嫁妝頭抬進了徐家門,最後一抬還沒有抬出奚家。
奚明月冷靜地坐在花轎裡,頭上的蓋頭已經被他拿了下來,緊緊地攥在手裡,花轎一顛一顛的,外麵一串馬蹄聲噠噠傳來,
這是新娘的馬,隻有她一個人可以騎馬。
這時,奚明月的注意力才從報複的情緒中稍稍地收了些回來,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的這個妻主。
雖然前麵不成器,可是願意為了他改變自己,對他的關心無微不至,三年,他不願意讓她碰,她就從來不碰他,什麼都將就他。可是最後他還是聯合徐瑩將她害死了。
奚明月閉了閉眼,心裡浮出一絲絲愧疚的情緒。
這樣的成親,徐萼還是第一次,她即使心裡有些不情願,但是當她穿著喜袍,像個男人一樣騎在高頭大馬上,迎著沿街百姓豔羨的目光,心裡還是覺得很新奇。
沿街的圍觀的人男女都有,此時還早,不少人是上街買菜的,隻見一些男人提著菜籃子,裡麵裝了剛買的新鮮的蔬菜,一些男人懷裡抱著孩子,一些男人則羨慕地看著花轎後的嫁妝,這嫁妝之豐厚,真的是無花城頭一份了。這就讓人不禁想要比較自己出嫁時那寒酸的嫁妝來。
不能比,一比就是心酸。
看著那些嫁妝,連帶著看著徐萼這個無花城魔頭都順眼了很多,雖然人家草包,但是人家有錢啊!
徐萼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她也不在乎。
迎親隊很快就到了徐府,徐府大門大敞著,花轎在門口停下。
遠遠的,徐萼在馬上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迎客的徐瑩,她作為徐府的庶女,代替徐蓉出來迎客,還是夠格的。徐府大門都被紅豔豔的紅綢布掛得十分喜慶,一旁的下人也是笑容滿麵,唯有徐瑩,她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冰冷,與背景的喜慶格格不入。
花轎停下,徐萼從花轎裡牽出了一個穿著大紅喜袍的男人,他蓋著蓋頭,看不見長相。身量倒是很頎長,腰肩都比較窄瘦,他一從花轎中出來站定,即使看不到臉,一股謫仙般的氣質還是撲麵而來。
這個男人氣質很好。
徐萼隻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奚明月手裡被塞進了一頭紅綢。
他心想,一會兒徐萼就該親自上來牽他了。前世兩人成親沒有這麼匆忙,所以徐萼在成親前就見過他,徐萼對他一見鐘情,所以在成親的時候,她就扯掉了奚明月手上的紅綢,直接牽著他走。
但是
奚明月這次都走進了徐府,徐萼也沒有過來。也沒有如前世那樣在他耳邊輕言提醒腳下台階。
可能是因為這輩子還沒有見過他吧。奚明月想。
他被送入了洞房。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徐萼有些要讓奚明月難堪,於是在酒桌上,但凡有人敬酒,她都來者不拒,直接一口喝掉,最後喝得更在她身邊伺候的婆子都心驚膽戰,連忙去求助徐蓉。
徐蓉一聽她喝了這麼多,連忙吩咐人去將徐瑩找了過來,兩人是姐妹,她替徐萼擋酒也沒什麼不合適。
徐瑩就被找了過來替徐萼擋酒。
但是徐萼也喝了不少了,順勢就道了下去,讓人抬著回到了婚房。
婚房裡,奚明月還在等著徐萼來揭蓋頭,卻沒想到她竟然是被人抬回來的,已經醉得人事不醒了。
奚明月一瞬間心裡又浮起了厭惡感,但是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相信徐萼應該很快就會改變的。
於是他自己揭了蓋頭,也看清了一身酒氣,被幾個伺候的丫鬟七手八腳的抬著脫衣裳。
奚明月掙紮了幾下,現在自己已經嫁到了徐家,要想扳倒徐瑩,得到徐萼的幫助是必不可少的。於是他忍著心裡的厭惡,上去幫忙伺候徐萼。
徐萼通過虛眯的眼睛,就著滿室昏黃的燈光,也看清了這個男人的長相。確實很好看,不愧他無花城第一美男的名頭。
新婚之夜,徐萼就裝醉,蒙混了過去。
等第二天,她大清早地就跑得不見了人影,奚明月醒來的時候,徐萼就已經不在了。
他命人四處尋找而無果,隻好自己獨自去了徐蓉那裡。
徐蓉一停了徐萼不見了,頓時又驚又怒,她擔心這個女兒又故態重發,變得和以前一樣不著調。
她正沉著臉命人去找,就有個丫鬟進來戰戰兢兢道:“小姐留下了口信,她說店鋪裡出了急事,需要去處理一下,所以就不必等她了。”
這話任誰聽了都知道是借口,她隻是跟著掌櫃學習的,連正事都沒交多少給她處理,她怎麼可能會有急事去處理。
想到成親之前,徐萼曾經三番五次地來找徐蓉表達自己不喜歡這門親事,但是徐蓉置之不理。這會徐蓉也明白了過來,看來徐萼
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不喜歡這門親事,所以她大婚之夜宿醉,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得沒影了。
徐蓉覷了一眼奚明月,隻見他臉色平靜,沒有過多的表情,不甘怨恨,什麼都沒有。
徐蓉隻好笑道:“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麼急事,下午徐萼就回來了,明月可不要多想,雖然徐萼在城裡的風評不太好,但是徐萼現在已經去鋪子裡跟著掌櫃學習了,她成親了就懂事了,以後也不會像沒成親的青少女那樣不懂事。你放心。”
奚明月聽了心中大感驚訝,徐萼竟然現在就已經改變了?為什麼?前世的徐萼分明是在成親之後半年,才在他無意中的刺激下,做出改變的。
一瞬間,一個不可思議但是又很合理的猜測在他腦中形成。
他是冤死的,所以他重生了,而徐萼死得更慘,她會不會,也是重生的?
這個念頭一起,奚明月就不自覺地在心裡打了個寒顫。
若是他的猜測是真的,徐萼記得前世的一切,她還會放過他嗎?
她那樣愛他,奚明月不屑一顧也就算了,還幫著徐瑩害她,這輩子她會怎麼對他?
注意到奚明月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徐蓉還以為是因為他介意在敬茶之日徐萼跑出去,就勸道:“明月,你放心,等徐萼回來,我一定會好好地教訓她。讓她下次不敢再這樣了。”
奚明月連聲道:“不不、我並不怪妻主,女人嘛,當然要以事業為重,妻主如此上進,我當然要支持她,我並不生氣的,娘你千萬不要責怪她!”
徐蓉沒想到奚明月竟然會這樣說,這話聽了讓人心裡十分寬慰,奚明月對徐萼表示了理解,這樣大度的女婿,真是娶著了。
而一旁坐著的吳侍夫此時笑道:“大小姐一直都是這樣隨性慣了,她也是童心未泯,等以後有了孩子就好了。”
徐蓉瞥了他一眼,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糾正道:“徐萼已經不是以前的徐萼了,她現在跟著大掌櫃學習得很認真,想來不要多久,就能幫我分擔事務了。”
這樣的誇獎,以前是從來不會出現在徐蓉口中的。因為徐萼一直讓她很頭痛,每每見到了都是訓斥,她從來不會誇獎徐萼。吳侍夫頓時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