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住在翠景小區嗎?”
兩人並肩往翠景小區走。天色還是黑暗,路邊路燈光芒昏暗,許堯走在裡麵,周簡的影子有一半罩在她的身上。
身邊這個男生身上有一股特彆的香味,像是淡淡的薄荷草的香。
“不是,我是來看望我外公的,我外公住在這裡。我今天才過來的,不過以前也來過很多次,沒見過你。你還在念高中嗎?”
周簡是個健談的人,一路上兩人將各自的情況都簡單地聊了聊。
原來周簡在C市一所著名的軍校上學,他今年大一,這次是放月假,就過來看望他獨居的外公。
許堯再次在心裡慶幸,若不是他,自己今晚上就完了。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家?”周簡低頭看了一眼掛在肩上的替許堯背著的書包。
“我成績不太好,在外麵上補習班,放學後還要上兩節課,幾乎每天都是十點才回到家。”
怎麼不叫家裡人去接你?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周簡頓時覺得不妥,將話咽了下去。
走了半個小時,才到了翠景小區。周簡提出送許堯到樓下,這時候已經午夜時分,經過了方才的事情,臉周簡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回家。
一問才知道,原來周簡的外公和許堯家在同一棟,隻不過周簡的外公住在一層。
“我外公也住在四棟,他住在一層,就是有一個花園的那裡。”
他這樣說,許堯頓時就有印象了。因為一樓右手邊的有一個諾大的入戶花園,裡麵種滿了花草和蔬菜。許堯也見過周簡的外公,是個看著慈眉善目的老人。
“我知道的,原來那位爺爺是你外公。”
周簡執意將她送到了五樓,在她取出鑰匙之後,周簡和她揮手道彆。
聽著那道下樓的腳步,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矯健。還帶著一股讓人心安的感覺。
許堯打開了門。
在樓下的時候在和周簡說話,都沒有注意看樓上。她一將門推開,昏黃的燈光頓時從門縫裡跳了出來。
她進了門,透過多寶格隔牆,她看到客廳沙發上還坐著兩個人,聽到了聲音,都抬起了頭來。
是她爸爸和李珊。
兩人都還沒有睡,顯然是在等她。
許堯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指針指向了淩晨兩點。
“去哪裡了?”許堯彎腰換鞋的時候,許涇明的聲音傳來,平靜的聲音裡攜夾著暴雨欲來之勢。
許堯走進客廳。
在派出所的時候,民警曾經問許堯家長的電話,但是許堯推說自己記不得了。
她其實是不想讓許涇明跑一趟,下意識的,她不再相信許涇明了。
即使重生之後,她偶爾也能感覺到許涇明並沒有她以前想象中那樣漠視她不在乎她。但是這並不影響她不信任他。
這種信任一旦被打破,不管怎麼努力,都難以再修複了。
比之前世有所不同的的是,許堯前世是憤恨中暗藏期待,這輩子她不再憤恨,同樣也不再期待了。
但是許涇明和李珊等了她大半夜,最起碼的交代還是要有的。
“我十點鐘就回來了。在樓下,我碰到了一個喝醉了的男人,他抓著我不放,想對我不軌,還好有個人路過,救下了我,然後我報警了,去了警局一趟,做了筆錄,所以現在才回來。”
許堯身後的房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就在許堯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
“許堯,你為什麼要這樣欺騙許叔叔?還編出這樣拙劣的謊言,你帶著手機報警,為什麼不打電話給許叔叔?你分明就是跟你那些小姐妹出去玩去了!許叔叔,”宋嘉從許堯身後轉出來,一臉鄭重的跟許涇明道:“有件事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本來我想著許堯應該會自己想明白,改邪歸正,若是我跟許叔叔說了,許堯說不定心裡會記恨我。但是從今晚上看,許堯真的越來越過分了。再不告訴您,我怕許堯走上邪路!”
許涇明本來聽許堯說她遇上了壞人,還很擔心,生怕她受了欺負,但沒想到宋嘉竟然沒睡,還出來告訴他許堯在說謊。
雖然最近許堯一直學習得好像很認真,但是前幾
個月的表現已經將許涇明對她的信任破壞了,而宋嘉一直表現都很乖巧,所以許涇明心裡是偏向宋嘉的。
他看向宋嘉,語氣微沉,“怎麼回事,嘉嘉?”
“前些日子,我看到許堯跟學校裡幾個混社會的女同學在一起玩,就是那段時間,她經常很晚才回家。”宋嘉突然聳動了兩下鼻子,問道:“許叔叔,你難道沒有聞到一股酒味嗎?”
李珊這會兒出聲不痛不癢地斥責宋嘉,“嘉嘉!你這半夜了,還不回去睡覺!”
宋嘉這樣一問,在心理作用下,滿屋子似乎都開始漂溢起了酒味。
許堯也不辯駁,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說話,被許涇明當成默認。
一瞬間,在辛苦勞累工作一天之後還等許堯等到半夜的許涇明對許堯的失望達到了頂點。他連連搖頭,語氣低沉又失望,“許堯,你到底是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不好好學習,不聽話,說謊成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許堯心知宋嘉是在挑撥,心知自己這會兒應該解釋而不是說氣話,可正如許涇明這瞬間對她的失望一樣,她對許涇明的失望同樣上升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她已經跟許涇明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會晚歸,許涇明不相信自己親生女兒的話,卻相信宋嘉。她分明都說了自己差點遭受到了壞人的侵犯,可是許涇明還是不相信她。半點關心沒有,一昧地懷疑她。
那後來的八年此刻不複存在一般,她幾又變成了八年前那個渴望父愛卻一次次失望,最後任性成性的小姑娘。
“我同樣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她問出了八年前自己想問的問題。到底為什麼,她最愛的父親,會變成了這樣?
那後來艱難的八年並不能幫助她理解這件事情,再次回到從前,她一樣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爸爸變成了這樣?
李珊就站在許涇明旁邊,許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李珊臉色頓時尷尬起來。
她有些慌亂地勸對峙的父女,“算了算了,夜深了,睡覺吧。”
說著她又勸許涇明,“許堯還小,有些事情,慢慢地教她,她會明白的。”
興許是李珊每次都表現得太善解人意,讓許涇明感覺十分對不起她。
而
許堯不肯服軟的樣子也讓他深深失望又氣憤。
他繞出沙發,走到許堯麵前,“你李阿姨為了你,等了半夜,你不跟她道個歉嗎?”
許堯看向李珊,李珊在許涇明這句話說完之後,臉上頓時顯露出一股不知所措,她急忙道:“這都是應該的,有什麼好道歉的呀?”她看著許堯笑了笑,“許堯,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去吧。”
本來許堯應該是能無視她在許涇明麵前的做作的,但是許堯今晚上也沒有心情再維持表麵的和諧了。
她冷冷地看著李珊,冷笑道:“李阿姨,你願意在我爸爸麵前做戲,但我不願意配合你。麻煩你以後做回本來的自己,那樣興許我們相處還能自然一些。”
話音剛落,隨著一道巴掌聲響,她的頭被打得一偏。
許涇明暴怒的聲音傳來,“許堯,你當真已經無可救藥了!”
“涇明!”李珊似乎被許涇明突然的動手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試圖拉住許涇明。
這不是第一次挨打,但是臉上的疼痛比不上心裡的。
許堯垂著頭,沉默不言。
許涇明看著這樣突然沉默的許堯,不由得心生後悔,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她。許堯長得其實很像她的媽媽。許涇明的心也驀然一痛,心情複雜到不敢多看許堯一眼,任由李珊拉著她到了一旁。
不給李珊過來安慰的機會,許堯轉身進了房間。
她將房門關上,反鎖。
臉上的疼痛仿佛一直持續地發作,許堯靠著門滑下,坐在門後,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許自己哭。
而此時,在一個她看不見也聽不著的地方傳出‘嚶嚶’的哭聲。
“我宿主也太可憐了,這個任務怎麼會這麼虐啊?我可不可以幫幫她?”巴拿拿看著自己的宿主竟然過得這樣悲慘,忍不住心疼起來。但是任務規則,它是不可以幫助許堯的。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外麵早就沒有了聲音,許堯爬上床躺下,興許是太累了,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失眠,但沒想到很快就睡著了。
睡著之前,她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她破天荒的沒有早起。
這一覺睡到直到有人敲她的房門將她吵醒。
許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沒有動彈。
敲
門聲很快就停了,外麵傳來許涇明的聲音,“許堯,你快起來,派出所的警察同誌來了。他們要問你點事情。”
今天許涇明輪休沒有上班,早上十點鐘,他們準備吃早飯,派出所的民警就來了。
許涇明一開始還不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直到一個民警驚詫地問道:“這裡難道不是許堯的家嗎?”
許涇明點頭肯定道:“是啊,許堯是我的女兒…”
兩個民警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道:“你不知道昨晚上許堯遇到壞人的事情嗎,她還報了警,去派出所做筆錄。”
一瞬間,許涇明驚詫難言。
他想起昨晚上許堯回來時說的話,他沒想到那會是真的,因為當時許堯表現得真的太平靜了,連敘述的聲音都沒有起伏,根本就不像是遇到壞人之後的樣子,所以他才會懷疑。
許堯很快就出來了,她簡單地將自己收拾了一下。
但是在白天的光線下,她臉上和脖子上的傷觸目驚心。經過一晚上,她受傷的地方,皮下的淤青已經十分明顯。
許涇明一眼就看到了,瞳孔猛地一縮。
兩個警察詢問許堯的時候,顯得非常小心翼翼且輕言細語,又問清了昨晚上的證人就住在樓下一樓之後,就告辭離去了。
許涇明送兩個民警出門,隨著門‘哢’地一聲關上,客廳裡頓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李珊和宋嘉都在一旁聽完了全部,誰也沒有想到昨晚上許堯說的竟然是真的。
許涇明心更是像被什麼東西死死地攥住,讓他呼吸不順,他著急地去看了許堯,她臉上的傷,興許還有他昨晚上的傑作。
許涇明一瞬間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巴掌。
許堯以前是個嬌氣的姑娘,被蚊子叮了一口,她都能嚷個半天的。是什麼時候開始,許堯開始變成了現在這樣,獨自用自己稚嫩的身體去直麵風雨,在遇到了那樣的事情後,都不曾想到要給他打一個電話。或者說,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在許堯那裡變得如此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靠了?
隻要這樣稍微想一想,許涇明就心痛得厲害。
他第一次當著李珊和宋嘉的麵,想要親近許堯。他走到許堯身邊坐下,伸出手想要驗看一下她身上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