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完了一節課。
等老師一走,許舟立馬站了起來,他是每節課下課都要去外麵逛一逛的,但是後麵有人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裳。
許舟回過頭,是許堯。
她坐在凳子上,從下而上地看向他,從他的角度,她眼睛很黑,像兩顆水靈的巨峰葡萄。
“許舟同學,你太高了,我有點看不到黑板,可以和你商量一下,我們換個位置可以嗎?”許堯提出請求。
許舟先是一怔,隨即想起她那聲有些煩躁的哼聲,難不成就是因為看不到黑板?
許舟隨即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可以啊。”
以前坐在許舟後麵這個男生是個學渣,許舟坐在他前麵,正好可以幫他擋住老師的視線,許舟從來沒有遇到過說他擋視線的事情,所以一時也就沒有想到這上麵來。
許堯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道了謝,站了起來。
許舟還幫著她將課桌搬到前麵來,他自己則拉著課桌到了後排。
許堯又跟他道了謝,許舟說了聲沒事,抬腳就出去了。
兩人搬課桌的動靜還是挺大的,坐在教室中間的宋嘉將視線投了過來,她撇了撇嘴。
許堯很快就適應了新班級的教學方式,因為她是走讀,跟班上的同學接觸也不太多,中午也通常都是跟代芳一起吃飯,兩天下來,幾乎不認識新班級的同學。
她還記得代芳的委托,許舟就坐在她後排,而且許舟挺喜歡說話的,兩人稍微熟悉了一些。
“我記得上次你曾經將我的自行車撞倒過。”
許舟當然沒有忘記,哈哈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那自行車你剛買的嗎?”
“我外公給我買的。”
許舟哦了一聲,心裡說了聲難怪她那天不大高興。
許堯趁機問他,“你每天都騎車上下學啊,我怎麼後來再也沒有碰到你了?”
許舟笑看了她一眼,“我放學之後,要打一會兒球才走,所以就碰不上了,早上我都是七點四十出門的,可能比你晚一些吧。”
許堯默默地將他出門的時間記了下來。
為了好朋友,許堯甚至追問了一下他家在哪個街道。
許舟比想象中好相處一些,聽她問這個,
也沒有多想,很爽快地就說了。
代芳又開始騎車上學了,因為知道了許舟出門的時間和他家大概的街道,每次代芳和許堯都出門得稍微早一些,總能碰上許舟。
因為現在許堯和許舟是同學了,碰上他的時候,許舟就會和她們一起走。
一來二去,代芳終於成功地和許舟認識了。
夏去秋來,轉眼街道兩邊的銀杏樹已經開始泛黃了。
代芳終於在秋天來臨之際,要到了許舟的飛信。
到新班級後的月考也第一次來臨了。重點班的氛圍果然不一樣,每個同學都很努力很認真,本來在三班可以考到第一的宋嘉,到了一班之後,在這次月考中,連前十都沒有考進。
而不同的是,許堯發揮依舊穩定,她衝進了班級前五,也就是說,她擠進了年級前五。
宋嘉在得知許堯的成績之後,兩廂對比,她腦子有些眩暈。
這一個月以來,她片刻都不敢懈怠,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學習,她甚至每天都要學習到淩晨。而她越沒有看到許堯有多努力,每天和她的好朋友代芳兩人玩得挺開心的,好像毫不費力。
宋嘉真的很難接受自己被許堯遠遠超過的現實。她對自己的失望感一瞬間達到了頂峰,腦子都嗡嗡直響,一整天都魂不守舍,上課的時候被老師連點了幾次名。
許舟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從小到大,許舟學習從來沒有用心過,但是他每次考試都穩穩占據著第一的位置。
許舟對月考成績並不關心,他最關心的事情,是下午能不能順利占據半個球場。
放學的鈴聲響起,羅毅第一個衝了出去,他們要先讓一個人去占場子,剩下的人先去廁所換球衣,然後再去換占場子的人去換衣裳。
許舟剛要擰起書包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急急地走到了他課桌前,手裡拿著今天發下來的試卷。
她聲音很小,臉有些紅,“許舟同學,我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許堯還坐在許舟後麵沒有走,她意外地看了一眼宋嘉。老實說,她還從來沒有看到宋嘉除了老師之外,去問過哪個同學題目。
為難之色在許舟臉上一閃而過,但他隨即重新坐了下來,“你要問哪個題目?”
宋嘉指了指數學試卷上的一道大題。
許舟抽出草稿紙,拿起筆,刷刷地在紙上寫起了解題過程,一邊寫一邊和宋嘉講解這個題目用到了什麼公式以及用哪種方法最快。
許舟雖然著急去打球,但是從聲音裡也聽不出來不耐煩,他講得很細致,一步一步地給宋嘉演算了一遍。
就在這時,代芳出現在了後門處,朝裡麵看了進來。她本來是要來叫許堯一起走。
代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許堯前麵的許舟,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走,一個女生湊在他桌前,低著頭。許舟在給這個女生講題,他聲音不大,但是還是清晰地傳進了代芳的耳中。再細致一看,等看清這個女生是誰之後,代芳感覺自己全身的血頓時倒流了起來,一瞬間說不出來的酸澀和埋怨頓時溢滿了心臟。
許舟怎麼會給宋嘉講題呢?
代芳雖然知道自己這樣想有些無理取鬨,許舟和宋嘉無仇無怨的,為什麼不能給人家講題呢,可是她還是好生氣。
“許堯!”代芳大聲地叫了許堯一聲。
那兩個講題和聽題的人被這一聲驚到,轉過頭來。
對上許舟的目光那一瞬,代芳心裡酸澀不已,同時又覺得自己太可笑了點。
她甚至沒等許堯出來,轉身就匆匆走了。
人都是會分親疏遠近的,許堯見代芳被氣走了,心裡不覺對許舟也有了些埋怨,但是這確實也怪不上人家許舟,許堯抽出書包,快步從後門走了。
許舟當然不知道這兩個女生的心理活動,他頓了頓,繼續給宋嘉講完。
“聽懂了嗎?”
宋嘉看了一眼許舟寫在草稿紙上的計算過程,他的字真的很漂亮,工整中透著一股獨特,像他人一樣,好看至極。
“我有些沒懂,但是你要去打球了是不是,這樣吧,你將這個草稿給我,我自己研究一下。”
許舟道:“你要是沒懂,我可以再給你講一遍。”
宋嘉連連搖頭,“不必了,你把草稿紙給我就行。”
見她堅持,許舟也就沒再說什麼,將那頁草稿紙撕了下來,遞給宋嘉。
等許舟趕到球場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幾個朋友都等得有些不耐煩,見他來,一個個的連珠炮地問他,“怎麼搞
的,拖這麼半天?”
“有的事情耽誤了,開始吧!”
半場十個少年追逐著一顆籃球,傳球假動作、掩護配合上籃一氣嗬成。
許舟和羅毅都不由自主地往球場邊上看,經常坐著人的長椅上空空如也。
“怎麼了?生氣啦?”許堯和代芳二人推著自行車往外走,代芳臉上一直不太好看。
代芳沉默了一會兒,仰起頭,將自己眼角的淚意逼了回去。
“許堯,你說我是不是挺可笑的,明明我跟他又沒有什麼關係,人家想給誰講題就給誰講題,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許堯道:“你不舒服也是可以理解的,老實說,我看著都不舒服。”
代芳聽她這麼說,回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慢慢地往校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