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立經過了方才的擔驚受怕以及長時間到底下孔救孩子,已經精疲力竭。她坐在副駕駛位上,不由自主地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周也偶爾用餘光看一下她,她闔著目,好像是睡著了。但是周也知道她肯定沒有睡著。
本來那晚上之後,周也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在岐江大橋救過人。但是沒想到今天竟然又會遇上她。她為了孩子可以自身下孔,那孔徑很小,人對這種密閉的空間是會很有恐懼感的,但是周也從頭到尾就沒有從她臉上看到過恐懼。
可是這樣堅強的一個女人,為何會那天半夜出現在岐江大橋上呢?
周也覺得自己興許從方才她老公和婆婆身上發現了原因,大概是家庭的原因吧。
周也見她實在是困倦,也沒有試圖要跟她說話,這裡離省醫院不遠,開車十五分鐘就到了。
到了醫院外麵,周也停下車,對餘立道:“到醫院了。”
餘立睜開眼睛,果然,視線之中出現了門診兩個字。
她這才轉過頭,看向周也,“謝謝你。”
周也將在兩邊尋找車位的目光收了回來,轉向她,“沒關係,應該的。”
他看著她打開了車門準備下車,連忙道:“我馬上將車給你停好就將鑰匙給你。”
餘立動作一頓,將頭轉向他,“沒事,你開著我的車去,我已經耽誤你很長時間了,你們支隊在哪個位置,我回頭過去開回來。”
周野連忙道:“沒事,我一會兒打車過去就行,我們支隊也不遠,你興許一會兒需要用車呢,你等我兩分鐘。”
餘立下了車,站在路邊等他。
周也的技術不錯,一甩方向盤,車就穩穩地停在了一旁的停車位上。
他開門下車,將鑰匙遞給餘立。
“來拿著,快進去吧,不過我估計應該是在急診科。”他指了指一旁的急診大樓。
餘立道了謝,拿了鑰匙,卻頓了頓。
周也跟她道彆之後就準備離開,餘立叫住了他。
“你救了我兩次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周也一怔,餘立已經朝他鞠了個躬,轉身就往急診科跑。
看著餘立的身影進了急診科,周也才回過神來。
原來她已經
認出他了。
進了急診科,裡麵到處都是走動的人影,餘立四處找了找都沒有看到江岩他們的身影,隻好拉住了一個路過的護士。
“不好意思,我請問一下,大概十分鐘前一個急診受傷的小男孩在哪裡呢,六歲的孩子,身邊還跟著兩個大人。”
護士給她指了路。
餘立連忙順著她指的方向找了過去,等到了護士說的那處病床,果然看到了趙秀秀,但是病床上卻沒有人。
“可可呢?”
趙秀秀一件她跟了過來,眼神頓時閃了閃,不敢和她對視。
“…拍…拍CT去了。”
餘立轉身就走。
平時餘立都是很溫和的樣子,不管趙秀秀怎麼挑剔她都不會說話。因為餘立一直記得,在結婚之前江岩曾經跟她說過,他對她沒有彆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孝順父母,六年,餘立一直記得自己當初的承諾,對江岩的父母自認和自己的父母比起來沒有差彆,甚至她媽媽做得不好的地方,餘立有時候忍無可忍了還會發火,但是對江岩的父母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不是。
餘立這冷著臉的樣子讓習慣了她逆來順受的趙秀秀有些不習慣。
趙秀秀一想,孫子受傷這件事也不能怪自己吧,也不是自己將孫子推下去的,要是今天讓餘立將自己這個罪名給定了,以後孫子長大了知道這件事還不得恨自己?
反正孫子現在也沒有大礙,她餘立用得著擺出這份好像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苦大仇深的臉嗎?
“餘立,你板著張臉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今天這事情你還怪我嗎?”趙秀秀在餘立身後不滿道。
餘立霍地轉過身來,趙秀秀本來以為她應該不會作聲,但是沒想到餘立竟然敢反駁她。
“怎麼,你覺得今天這事情不是你的錯嗎?”餘立冷冷道。
趙秀秀被她這話梗得說不出話來,頓了頓才說道:“又不是我故意的,可可這孩子非說要去找媽媽,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怎麼,我作為可可的奶奶,我還不能去接孩子了嗎?”
這麼多年,餘立早就清楚趙秀秀是個什麼樣的人,愛貪小便宜,遇事喜歡推脫責任,錯的都是彆人,她永遠都沒有錯。
“你去接可可,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餘立已經不想跟她浪費時間了,她還得去看看孩子,不再理會趙秀秀,餘立轉身就要走,但是還沒有走出幾步,就看到了江岩,他和一個護士推著一張病床過來了。
病床上躺著的是可可。
餘立連忙奔了上去。
“可可怎麼樣了?”她匆忙地問了一句江岩,低頭看可可,可可已經睡過去了,一張小臉十分蒼白,臉嘴唇都是白的。
餘立心疼得眼淚霍地就湧了上來,她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眶,不讓自己哭。
江岩還沒有說話,護士道:“孩子腿上內出血,必須馬上進行手術。請家長做好準備,先去收費室繳費,一會兒會有護士拿手術確認書過來。”
餘立上下打量了孩子一眼,果然,他左小腿已經不正常地腫脹了起來。
江岩對餘立道:“你就在這等著簽字,我去繳費。”
餘立這時候顧不上和他的恩怨,連忙點頭。
江岩匆匆地去了。
趙秀秀在一旁聽到了護士說要做手術,嚇得臉都白了。她一輩子就是那一回生大病,差點沒有救過來,後麵做了手術才撿回了一條命。
聽說可可這麼小就要做手術,頓時嚇得說了一句“阿彌陀佛,造孽啊!”
護士還沒有走,餘立小心翼翼地問她:“護士,孩子的腳應該沒有大礙吧?”
護士一邊整理藥品,一邊道:“這可說不準,具體的你要問醫生才知道。”
過了一會兒,一個護士送了手術確認書過來給她簽字。而江岩也很快繳費回來了。
可可被推進了手術室。
看著手術室門合上的那瞬間,看著孩子消失在門內,餘立終於忍不住捂住臉,肩膀猛烈地抽動了幾下。
她感覺有人摟住了自己的肩膀,隨即一股熟悉的氣味將她包裹了起來。明明是從前那樣熟悉親密的氣味,現在她聞了卻隻覺得惡心。
餘立伸手將江岩狠狠地推開。
江岩被她推得一個小趔趄,趙秀秀在旁邊看得皺了皺眉,正要說點什麼,江岩的手機鈴聲響了。
江岩掏出手機,一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那串號碼,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地朝餘立看了一眼。他不出意外地對上了餘立的目光,他連忙將電話掛了。
餘立看著他的動作,冷笑了一聲
。
她本來沒有心思在這個時候跟他計較這個,但是趙秀秀又很適時地問了一句,“誰啊,怎麼不接電話?”
餘立還是沒忍住,冷笑道:“你的下一任兒媳婦,江岩,趁著你媽也在,怎麼不讓你媽跟你下個妻子說說話?”
江岩胡亂道:“說什麼呢?”
趙秀秀還不知道江岩出軌的事情,但是她聽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這樣嘲諷。
“餘立,你什麼意思呢,我們江岩是你的撒氣桶啊,有氣就撒在他身上?”
“撒氣桶?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才是你們全家的撒氣桶吧?哦,不止是撒氣桶,還給你們全家當牛做馬。趙秀秀,我告訴你,今天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跟你沒完!”
餘立直呼、姓名讓江岩有些惱怒,“餘立,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
餘立窩囊了這麼多年,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怎麼還可能會低三下四。
“你也知道,這是你媽,不是我媽,害得我兒子弄成了這樣,怎麼,還不許我追究責任?江岩,你搞清楚,我們要離婚了,我不可能再為了你去討好你媽,討好你一家人!”
見兒子站在自己這邊,趙秀秀頓時感覺自己有了靠山,看了兒子一眼,“餘立,你胡說什麼呢,今天要不是你遲遲不去接孩子,我會將孩子接走嗎?我好心接一下孩子,怎麼還怪在我頭上來?要不是你今天不去接孩子,孩子能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餘立簡直被惡心死了,這種顛倒黑白的話都能說得出口,可見這人的素質低到了什麼程度。
她閉上了嘴,不想再和這種人浪費時間。同時心裡也像是吃了屎一樣惡心,怎麼自己當年竟然會這樣瞎呢?
江岩怒斥了一句趙秀秀,“媽,你就少說兩句吧!”
江岩雖然渣,但是今天這事情確實是他媽弄出來的,現在他媽將事情怪到餘立身上去,他都看不下去。
趙秀秀不滿地嘟噥了兩聲,“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女人都要跟你離婚了,還用給她什麼好臉?孩子是咱們老江家的,不許她帶走,以後有了後爹,彆認了彆人當爹!”
這話莫名刺中了江岩的某根神經,他忍不住衝著趙秀秀大吼了一聲:“行了!少說兩句行
不行!”
趙秀秀被他突然的爆發嚇得一個激靈,頓時不敢作聲了。
餘立已經懶得理這對母子,她疲倦地在一旁等候椅上坐了下來。
趙秀秀老實了之後,江岩也走到了餘立身邊坐下,他想跟餘立說說話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