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雖然是嫡長女,但是住的院子是整個衛家最偏僻的院子。
在柳氏的操控下,衛卓在家裡一直沒有什麼地位。她文不成武不就,什麼都學不好,再加上長相也就屬平常,雖然是榮國將軍府的千金,但是在京師貴女圈中一向都沒有姓名,反而是她那個十三歲的妹妹容貌十分出色,小小年紀就已經名動京師。
衛卓讓下人送了飯菜上來。雖然柳氏不喜歡她,但是明麵上的苛待還是沒有的,她麵子上做得十分好,總是讓人覺得衛卓今天這個樣子是她自己不愛學習,加上先天劣勢,不是柳心茹的原因。
衛卓在這個家也沒有什麼親近的人,她娘留下來的人早就被打發出去了。
原主有一個奶娘,這個奶娘知道當年的事情,知道現在這個衛大姑娘的身世。她當年僥幸逃過了一劫,但是沒有逃過柳心茹,被打發去了外麵的莊子上。
原主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一直以為自己就是皇家公主,覺得自己前世實在是活得太過窩囊,所以想要恢複自己公主的身份。
接下來要怎麼做,衛卓還沒有想好。畢竟她本來就不是公主,若是逼得皇後狗急跳牆,將當年的事情抖出來怎麼辦?
雖然不太可能,皇後這樣才是真的自掘墳墓。
為今之計,她得想將這個奶娘給弄回來,先留在身邊,等她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走再說。
她和五皇子的婚禮日期很快就由禮部定下來了,時間比較急促,就在三個月後。現在已經入了秋,禮部定下的吉日在春節之前。
聽說五皇子因為要成親了,皇上終於給他賜了一座府邸,擇日就會從宮中搬出來。
衛卓因為是嫡出姑娘,在府上的行動還是比較自由的,隻是她現在沒有任何人幫助她去打聽消息。她仔細地想了想自己身邊伺候的這些人,
無一例外,全部是柳氏派過來的,換句話說,全部都是柳氏的人,也難怪原主前世那樣不成器,什麼都拿不出手,身邊這些人攛掇她,不將她往正道上引,被她那個妹妹落下這麼一大截,也是無可厚非了。
她依據原主的記憶過濾了一下,她身邊伺候的這
些,雖然都是柳心茹派過來的人,但是也有一個為人良善,從來沒有幫柳心茹整過她的。
這個丫鬟名字□□香。
春香是個二等丫鬟,雖然是柳心茹派過來的,但是和柳心茹並沒有直接接觸,她身邊這些一等丫鬟才是柳心茹的耳目。
她得有個幫手才行。
這日用飯的時候,春香端著菜碟從外麵進來。
衛卓是沒有自己的小廚房的,吃的都是大廚房那邊統一做了,然後這邊派人過去端。
春香如往日一樣,放下碗筷就準備退出去,衛卓突然叫住了她。
“你是□□香吧?”
二等丫鬟不近身伺候,主子不知道名字的也常有。春香連忙應道:“是,奴婢□□香。”
“你先彆走,一會兒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春香有些吃驚,不知道她是有什麼事,但是還是依言留了下來。
衛卓身邊那兩個大丫鬟,一個叫黃鶯,一個叫黃鸝。要說這兩人是陪伴原主最久,但是在養費原主這件事上麵也功不可沒。
黃鸝看了春香一眼,這個春香平日不愛說話,伺候人倒是一板一眼的十分踏實。
等衛卓吃過飯,黃鸝看了黃鶯一眼,黃鶯命春香將碗撤下去,春香正要上來端碗,衛卓發話道:“黃鸝,你來收拾。”
黃鸝登時瞪大了眼睛,她是一等丫鬟,什麼時候乾過這種粗活?
她在衛卓麵前一向是放肆慣了的,噘嘴道:“這種事怎麼叫我做呢,我是伺候姑娘的,又不是春香這種乾粗活的丫鬟。”
她說話時還不自覺地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白中透紅,比一般人家的閨女還保養得好。要看人的出身啊,從這一雙手就能看出來,從來不乾活的人的手跟經常乾活的人的手是不一樣的。
衛卓回頭看了她一眼,黃鸝根本就不怕她,她指了指春香,“姑娘,讓春香去做吧。”
“哦?”衛卓冷冷一笑,“你既然這麼能耐,這個姑娘換你來做如何?”
黃鸝覺察到她語氣有些不對勁,但是以前衛卓對她們都是言聽計從的,黃鸝也沒有很擔心,但是衛卓在二等丫鬟麵前這樣不給她臉麵,讓她臉上有些掛不住。
“姑娘,你何必要這麼為難我呢?”黃鸝擺起了臉色。
“春香,黃鸝這個奴才不服管教,你替我張嘴。”
黃鸝不敢置信地抬起頭,震驚的目光看向衛卓。
春香知道姑娘一想都親近她這兩個貼身丫鬟,今天因為端碗的事情起了爭執,她還有些惴惴不安,結果現在不僅僅是端碗,還要讓她掌嘴?
“姑娘!”黃鸝驚訝失聲。
“跪下!”衛卓目光掃向黃鸝,冷喝一聲。
黃鸝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這種冷峻的神色,那渾身的氣場簡直比柳氏發怒的時候更加讓人心驚,她不過跟她對視了片刻,就敗下陣來,膝蓋一軟,不自覺地跪倒在地。
衛卓字吩咐了一次就不再作聲,她要看看春香的反應。
春香先是震驚,隨即看了衛卓一眼,見衛卓臉色冷峻非常,她心裡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子敬畏,她再將目光掃向黃鸝,黃鸝跪倒在地,目光由下而上地盯著她,滿是怨毒。
她也不敢等衛卓再吩咐一聲,暗暗地咬了咬牙,走兩步上前,伸手一巴掌就扇在了黃鸝臉上。
黃鸝伺候了衛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打,還是被一個她瞧不起的二等奴婢,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春香,忍不住道:“春香,你好大的膽子!”
衛卓臉上再次沉了沉,“再打,用力打!”
春香咬了咬牙,揚手又扇了一巴掌,衛卓不說停,她就不敢停,都不知道是扇了多少個巴掌。
她是經常乾粗活的,手不像這些貼身伺候姑娘的丫鬟那樣細膩,她都覺得手心有些刺疼,可想黃鸝現在被打成了什麼樣。
黃鶯和黃鸝關係不錯,見衛卓突然變臉這樣懲罰黃鸝,一開始有些不敢求情,到後麵看黃鸝臉都被打腫了,衛卓還沒有叫停的意思,隻好跟著跪下來求情。
“姑娘,求您彆打了,再打下去人都要打廢了。您不看僧麵看佛麵,就饒了黃鸝吧!她也是無心之過。”
衛卓悠然地坐著,她麵帶冷笑地看著黃鶯,“你說不看僧麵看佛麵,這個佛,是誰?”
黃鶯剩下的話頓時就卡在了喉嚨。她不是傻子,今天的事情,明顯是姑娘借著事情發作,可是她想不通為什麼姑娘突然變得這樣硬氣了,難道真的是因為快成為五皇妃了?
她頓時訥訥不敢作聲了。
黃
鸝痛得受不了,她往前跪爬幾步,爬到了衛卓腳跟前,“姑娘,姑娘,奴婢知道錯了,您饒了奴婢吧?”
衛卓含笑看著她,站起身來,冷不丁踢出一腳將她踹翻。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黃鸝和黃鶯兩人,冷笑道:“我不管誰是你們背後的佛,既然跟了我,就該儘心儘力地伺候我,好奴不侍二主,你們既然有外心,就滾回你們的主子那裡去!我這邊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給我滾!”
黃鶯和黃鸝二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以前大姑娘這樣溫順,難道是因為在府上沒有依靠所以要藏拙不成?不敢深想,兩人隻能灰溜溜地先告退,繼續留下來隻能是吃虧,大姑娘今天明顯就是要借著她們跟柳夫人示威,她們兩都不是傻子,當然不肯留下來吃巴掌。
出了衛卓的院子,兩人徑直去了柳氏處。
經過通稟之後見到了柳氏,柳氏一看黃鸝那腫得像豬頭的臉,又聽她們說起了今天衛卓的異常來,先是震驚,隨即就感覺自己的威嚴被挑戰了,她氣得有些語無倫次。
“好..好啊,不過是做個五皇妃,就得意成這樣了,幸好她沒有當上太子妃,否則這闔府上下,她還會將誰放在眼裡?”
“夫人,眼下我們該怎麼辦?”
柳心茹命自己身邊伺候的玉菱去將衛卓叫過來,這股囂張的氣焰非將她打下來不可!
可是去的人撲了個空,因為衛卓不在院子裡。
“不在?難道是因為猜到我要命人去叫她,所以跑了?”柳心茹感覺自己的一腔怒火燒得更旺了。
“她去了什麼地方?”
“這…這奴婢不知道,她院裡的丫鬟說她隻身出去了,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柳氏冷哼了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而此時,被柳心茹惦記著的衛卓來到了衛老夫人的院子。
她除了請安的時候,不怎麼過來,衛老夫人院裡的丫鬟見她過來,略微有些驚訝,笑道:“大姑娘怎麼過來了?老夫人還在用飯呢,你請等一下,奴婢去通稟。”
她話音剛落,衛卓就突然嗚咽起來,跪坐在地上,雙手捂臉,越哭越大聲。
就一牆之隔,衛老夫人聽得一清二楚,她正在用早膳,
這哭聲突然一響,差點沒讓她將被雞肉粥裡的骨頭給卡住。
衛老夫人就是這後院中最大的天,誰都不敢在她這裡放肆。
她將碗重重地放在桌上,臉色驟然變冷,“誰在外麵哭嚎?還有沒有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