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悅接到了李磊的電話,他表示自己同意協議離婚了。
徐悅聽他說自己同意協議離婚的時候,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明明在法庭上,李磊還沒有一點同意協議離婚的意思。
徐悅找了一家咖啡館和李磊見麵。
她到的時候,李磊已經到了。
徐悅走過去坐了下來。
李磊看到她過來,也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神色有些淡漠地看著她。
“離婚協議帶來了嗎?”他問。
徐悅從包裡將離婚協議拿了出來,遞了過去。兩人沒有財產,沒有孩子,這份離婚協議沒有更簡單的了。
“結婚證我都帶過來了。”
李磊點了點頭,問她:“要喝點什麼嗎?”說著,他招手叫來了服務員。
他沒忘記上一次,徐悅在一家咖啡館是怎麼羞辱他的,這次兩人又是選的咖啡館。
徐悅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李磊看著她道:“不是說好聚好散嗎?雖然說要離婚了,也沒有必要弄得跟個仇人一樣吧?”
徐悅有些弄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李磊招手叫來了服務員。
徐悅要了一杯美式。
等咖啡的間隙,李磊道:“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美式,說覺得太苦了。”
徐悅道:“世事無常,人也是會變的。”
李磊埋頭喝了一大口咖啡,“是啊,人是會變的。”
李磊現在的普通話幾乎已經聽不出他家鄉的口音了,徐悅曾經聽他說過,他剛來大學的時候,因為一口夾雜著鄉音的普通話,被人嘲笑過。所以後麵他花了很多時間去練習,現在幾乎已經聽不出來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咖啡很快就端了上來,徐悅沒有要糖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入口是有些濃厚的苦澀。她曾經喝不慣美式,現在喝咖啡卻不喜歡甜的了。
“要是我沒有遇到過你就好了。”李磊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他看著徐悅,“要是我沒有遇見過你,我的妻子應該會是個很平凡的女人,她雖然顯得平凡,但是忠於家庭,我不會因為努力想要能匹配上她而拚命努力,我的人生大概也會平凡但是順利。”
徐悅沒有說話,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
“徐悅,你曾經對我來說,就像是從來沒有收到過的聖誕禮物,美好到我總覺得那好像不是我的。”
徐悅喝了一口咖啡,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不想作為一個聆聽者了,即使是聆聽自己過去的故事。那些過去在現在看來早就已經麵目全非了,她無法跟過去和解,那些錯誤,她不想再去回顧,隻想都交給時間。
李磊曾經是她最親密的人,可是現在他就坐在對麵,可是她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或許連陌生人都不如,她看陌生人不會有這種方案的感覺。
“李磊。”她打斷他試圖的長篇大論,“彆說了,過去了就過去了,誰都不會將過去當成精神糧食。你也一樣。我想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像個朋友一樣,坐在咖啡館裡,一起回憶過去。你不是說願意協議離婚了嗎?簽字吧,然後我們就去民政局將離婚證辦了。”
顯然那些過去對於李磊來說是甜蜜的,他說這些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地帶出了笑容。可惜這些對於徐悅來說是想要忘記的一切,終其一生,她都不想再回憶。也許她總有一天能和那時年輕的自己和解,但是不是現在。
李磊話裡的意思,也將所有的責任推到了她身上。怪她太過優秀,太過美好,所以他的人生才會變成這樣。
李磊一直到現在都意識不到自己人生的失敗是因為什麼。
她也聽到了他的那句“忠於家庭”,但是她已經懶得做無謂的解釋。
徐悅推了推那份離婚協議,“簽字吧,如果你簽字,你的信用卡債務我會承擔一半。”
這是夫妻關係存續期間的債務,是夫妻共同債務。
徐悅不在乎這點錢,她想要解脫。
李磊搖了搖頭,“我不需要。”
他看了她一眼,拿起她放在桌麵上的筆,略略地看了一眼離婚協議書,‘刷刷’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他叫了服務員過來買單,徐悅不想到了這個時候還要欠他什麼,執意自己買了那一杯美式。
李磊看了她一眼,自嘲一笑,“我現在已經成為什麼惡心的東西了嗎?讓你一點都不想沾上?”
徐悅背上包,站了起來,“以後就兩清了。”
李磊低下頭,臉上劃過一絲不甘的神色。
徐悅開車過來的,他上了她的車。車廂內一片沉默,徐悅開往民政局。
李磊看了看車的內飾,兩人曾經憧憬過的東西,就有一輛屬於兩人的車。
“這才多久啊,你就能買車了?”他還是不甘,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容,“看來跟什麼男人確實能決定生活的品質啊。說起來我落到今天的下場好像也怪不得彆人,誰叫我是窮光蛋呢。”
徐悅平靜地看著車前方,沒有說話。
“他對你好吧?”
過了一會兒,李磊又問道。
徐悅吸了一口氣,“她懶得多餘解釋,直接道:“這跟你沒有關係。”
李磊嗤笑了一聲。
“看著確實像有錢人,有錢人的眼光好像也聽獨特的,不喜歡青春少女,偏偏喜歡已婚熟.女,難道是你們更有氣質一點?”
徐悅眉頭緊皺,她就知道李磊不會突然幡然醒悟,裝了一會兒深情,就露出真麵目了。
徐悅轉頭看了他一眼,厭惡道:“以前沒發現你嘴竟然這麼惡臭。”
李磊獰笑一聲,“是啊,我拉的屎都沒有有錢人的香。”
徐悅不再理他了。
車廂裡氣氛沉默下來之後,李磊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後悔,怎麼剛才就沒有忍住了,明明都已經想好了,既然一定要離了,好歹給她留一點好的念想。可是他腦袋上頂著明晃晃的綠帽子,他怎麼可能忍得住呢?
想到自己同意離婚就成全了這對狗男女,他就很不想離,他本來打著的主意就是就算是拖也要拖死他們。
可是現在情況變了。
李磊碰了一下包裡的東西,他暗暗地告誡自己,忍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民政局樓下。
徐悅將車停好,和李磊一起走進了民政局。
她本來還擔心李磊會出什麼幺蛾子,但是後麵辦理得很順利,拿到離婚證的時候她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盯了離婚證好一會兒,眼眸有些濕潤,她終於將錯誤糾正了過來。這年輕犯下的錯誤帶來的陰影一時半會兒不會消除,但是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重新成為一個完整而又堅強理智的自己。
李磊順手將離婚證揣進了兜裡,他看向徐悅,陰沉地微笑,“徐悅,我不會祝你幸福的,出軌的人,遲早也會被出軌,祝願你以後會嘗到戴綠帽的滋味。”
徐悅這回是很真誠地微笑,“沒關係,你最好不要。以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了,真是要恭喜你了,拜托了我這麼優秀到讓你頹廢的女人。”
李磊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她是真的高興,他心裡不太痛快,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徐悅慢慢地走出了民政局。
即使拿到了離婚證,徐悅還是覺得奇怪。不過她轉頭就將這種疑惑拋到了腦後,她得慶祝一下。
她給李丹發了消息。沒有打字,就給她拍了離婚證。
看到消息的李丹頓時就炸了。
“走,喝一杯慶祝去。”
徐悅和她約定好了地點之後,才給父母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自己已經拿到了離婚證的事情。
這件事對於她父母來說也實在很意外,本來以為會拖很久。
她媽媽比較實在。
“你大姑那天說了,他們單位有個小夥子,快三十了,人很不錯的,什麼時候讓你大姑安排安排。”
徐悅看到她媽媽回複的消息時,失聲笑了笑。
“不著急。給我點時間讓我調整調整吧。”
那邊,她媽媽看到這條消息,有些無奈又有些擔心,“這還需要調整什麼呀?她能順利離婚就感謝天感謝地了,現在好了,終於擺脫了李磊。不行,還是要讓她大姑看著點才行,雖然今年26,但是畢竟…唉!”
不能回避的一個事實就是,現在這個社會對離過婚的女人確實苛刻了一些。好像隻要女人離過婚就不再金貴了。
到了晚上,徐悅去了和李丹還有另幾個朋友約好的酒吧。
她和這些朋友自從結婚之後就沒有怎麼再聯係過了。但是友情都是自初中高中就開始的,現在她離婚了,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和朋友好好的聚一下,聯絡一下感情,
這些朋友都是當初聽說她要嫁給李磊之後一直在反對的,雖然徐悅不聽勸告讓人有些失望,好在現在迷途知返。
有的友情是斷了就斷了,有的友情是不管經曆了什麼,都一直常存。
這酒吧是她們以前常來的地方。
徐悅請假沒有上班,過來得比較早。
剩下幾個朋友都是陸陸續續過來的。
這家酒吧是清吧,有個民謠歌手在台上獻唱。他帶著鴨舌帽,低沉的嗓音有一種穿透耳膜直抵心靈的力量。
徐悅坐在卡座上,聽著民謠,有一種想要掉淚的衝動。
這大概就是常常看到的那句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終人吧。
坐在她身邊的朋友用手肘碰了她一下。
“徐悅,你不是吧?踹掉了那個狗男人,不應該高興嗎?你可彆搞什麼難過啊,不然就真的太讓人失望了。”
徐悅心有感觸當然不是因為李磊。她隻是在感歎人生。
人啊,真是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會遇到什麼人,會發生什麼事。不管錯的對的,人總是要去經曆的。假如能從一些錯誤裡麵學到東西,那就像李宗盛的歌裡麵說的,沒有白白受苦。
徐悅舉起酒杯,“說什麼呢,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從今天起就是一個全新的人了,要重新開始我的人生。”
姐妹們都端起酒杯,笑道:“敬徐悅。”
這晚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幾個姐妹們坐在酒吧,喝酒玩遊戲,無憂無慮。可是畢竟不同了。不到十點鐘,就有兩個已經結婚有孩子了的,趕回家了,剩下三個包括李丹在內的還坐著陪她喝酒。
差不多喝到了十點鐘,李丹提議去唱歌。
徐悅這才想起來自己真是很多年沒有去唱過歌了,以前她是很喜歡唱歌的,年輕的時候經常跟朋友一起出去唱通宵。
一共四個人,唱起來不太熱鬨。
李丹提議多叫幾個人,她笑道:“現在咱們徐悅可是單身貴族了,你們眼睛雪亮,身邊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啊?快叫過來唱歌!”
李丹打電話將她老公叫了過來,另外兩個朋友的老公徐悅都認識,也不是外人,就都叫過來唱歌熱鬨。隻有徐悅叫不到人了。
她笑道:“你們真是的,等著瞧,下次唱歌,我一準將我男朋友帶過來給我撐場子。”
幾人都喝了酒,請了代駕將車開到她們要去的KTV。
幾個姐妹擠在一輛車上。
徐悅有些喝多了,她酒量還行,喝得有些熏,但是意識還是很清醒。一路上,幾個姐妹嘰嘰喳喳地聊天,嘻哈不斷。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徐悅聽著感覺是自己的,她從包包裡麵將手機摸了出來,看了一眼,是何宿東打過來的。
見她盯著屏幕又沒有接,李丹湊過來,笑問:“誰啊,還不接電話。”她看到了上麵的名字備注,“何宿東是誰啊?嗯?”
另一個朋友笑道:“聽著像是男人的名字啊!徐悅,可以啊,動作夠快。快點,將人叫過來,讓我們給你把把關。”
徐悅笑道:“你們快彆說話了,這是我的領導,上司,彆說話啊,讓人家聽見了不好。”
徐悅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之後,就接了電話。
另幾個朋友一聽是領導,就不做聲了。
“喂?何總?”
李丹朝另一個朋友使了個眼色,還真是領導呢。
“我嗎?我和朋友在外麵呢。”
何宿東問她在哪裡。
徐悅左右看了一下,路邊的街燈一直在變換。“我們準備去唱歌,現在在去的路上,您有事嗎?何總?”
李丹就坐在她身邊,因為車廂現在變得格外安靜,所以她聽筒裡麵的聲音也能聽到一些。李丹聽到的是一個顯得十分年輕的聲音,聲音有些低沉,就很有磁性,光聽聲音就感覺對方應該還不錯。
李丹悄聲問道:“你問問你們何總要不要過來啊?”
徐悅瞪了她一眼,“何總,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嗎?哦,沒事啊?”
徐悅聽他說沒事,頓時就不知道該什麼什麼好了。
她剛想說沒事就再見了,何宿東問她。
“你喝酒了?”
徐悅心想您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就是閒聊的嗎?但是嘴裡還是道:“喝了一點。”
她身邊的李丹拚命和另兩個打眼色。
聽聽這聊天的內容,感覺就不是很普通的領導和下屬的關係呢。
另一個朋友突然湊了過來,對著手機道:“何總,人多熱鬨,你要過來嗎?”
電話那邊,何宿東坐在書房的真皮座椅上,他穿著一件駝色的套頭羊毛毛衣,一條淺色羊肉休閒褲。書房開著地暖,暖洋洋的很舒適。
何宿東身前的實木桌麵上放著一本打開了的書,暖色的台燈亮著。他戴著一副眼鏡,黑軟的頭發沒有像在公司那樣梳得整整齊齊,額發很自然地垂下來,蓋住了半個前額,顯得他人好像年輕了十歲,文質彬彬的,看著像是一個在校大學生。
隻是他渾身渾然天成的貴氣讓他看起來還是有些高不可攀。
不等徐悅說話,何宿東將手裡把玩的鋼筆放在桌麵上,笑道:“好啊。”
等掛斷電話,徐悅狠狠地瞪了那個攪局的朋友一眼。
她笑道:“恨我做什麼,等你嘗到了甜頭,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她想著的是徐悅現在剛離婚,她今晚上還想喝酒,可能是心情還是鬱悶,這時候正是需要一個新鮮的人來幫她驅散陰影的時候,再說了,一群朋友都在這,還能讓她吃虧嗎?
這個什麼何總大晚上的給她打電話閒聊,顯然是對她有興趣的,正好趁著這個時候,讓朋友們都替她把把關。
大家對她看男人的眼光都有些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