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千金(2 / 2)

她被淮安王妃養了十年,現在已經十五歲了,明年就及笄,要說人家了。

女兒已經走丟了十年,淮安王妃幾乎都已經快要放棄希望了。但是沒有想到,之前一直希望人能回來的時候找不到,現在差不多放棄了,人竟然就這樣奇異地找了回來。

淮安王妃在看了秋水第一眼就哭了出來,她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女兒。她幾乎和她長得有八分像,再看了她肩膀上的痣之後,就確定了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秋水除了劉府和方府,就從來沒有進過這麼漂亮的大院子,還有這個穿得很漂亮,看著三十多歲的女人,說是她的母親。

但是秋水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孟氏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十分上心,包括淮安王,也十分高興,他們甚至開了一場宴席,請了很多客人,就是想讓人來看一眼自己失而複得的女兒。

隻是他們不知道,這麼大的場麵對於秋水來說,十分的不適應,她忍著害怕,跟著孟氏見客人。孟氏興高采烈地給她一一介紹親朋好友。

孟氏知道她曾經生活在一個小山村,給人當童養媳之後心疼壞了。

而淮安王知道之後,沉默半晌卻開始唉聲歎氣。這樣的女兒找回來,還不如沒有找回來呢,因為太丟人了。堂堂淮安王的女兒,竟然曾經給一個傻子當過童養媳,這事情要是傳出去,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

王妃當然也很介意,但是這是自己的女兒,天底下沒有人會比一個母親更愛孩子了。秋水什麼都不知道,她已經儘力學規矩,但是還是達不到一個王府的要求。

她回來,就將那個被孟氏當成女兒養的表小姐擠到一邊去了。

比起秋水來,這個表小姐顯然更懂得王府裡的規矩,她的言談舉止,無一處不在顯示她良好的教養。

秋水和她一比較起來,處處都顯得笨拙。甚至很多規矩,就是秋水學了,很多時候也不會用,就比如吃飯不吧唧嘴,微笑不露牙齒,這秋水糾正了好多次才總算是成為了一種習慣。

她一回來之後,孟氏為了不讓她多想,就想著要送表小姐回家。

畢竟雖然她也疼表小姐,但是還是抵不過自己對親生女兒的疼愛。

表小姐就計劃被送回家,因為愧疚,孟氏還準備了很多貴重的東西,作為表小姐的添妝。

表小姐自此懷恨在心。

但是她心機深沉,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在王府的時候,她就從來沒有對秋水表現過敵意,她故意接近秋水。她知道孟氏的一切愧疚都是因為秋水突然回來,若是秋水自己說自己不介意,那麼孟氏就可以讓她留下。

她無微不至地關心,讓秋水對她放下了戒備。也在她刻意套話下,將自己的過去就告訴了表小姐。

城裡不多時就興起了一陣流言,對象就是剛回家的秋水。

他們說秋水曾經在一個小山村給一個傻子當童養媳,後麵和傻子成親之後,因為傻子經常打她,所以就逃了出來,後麵又逃到了岑縣,給岑縣知府的兒子做小妾,後麵才被司徒楠給發現,帶回了家。

這樣的流言已經足夠殺死一個少女了。

王妃知道之後怒不可遏,發誓要查出來到底是誰散布的流言。孟氏很快就查出罪魁禍首就是表小姐,她想將表小姐送回家,又是秋水去求情。

這裡雖然有數不儘的榮華富貴,但是秋水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家。包括孟氏的疼愛,都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孟氏對她越好,她就越覺得愧疚。自己隻是個鄉下走出來的村姑,她知道自己的存在隻會讓淮南王府成為一個笑話。

她想要的日子,隻是豐衣足食,隻是簡簡單單。這樣的富貴她承受不住。

她覺得表小姐這樣的樣子才配做淮南王府的千金。這些都是表小姐跟她說的。她要是不消失,淮南王府就永遠是一個笑話。而且現在的流言出來,她已經成為了笑柄,不管這些流言是不是真的,她都嫁不出去了,誰都不會娶一個曾經給傻子做過媳婦的人。

秋水壓力與日俱增,加上表小姐一直不停地在她耳邊蠱惑她。秋水也知道表小姐是意有所圖,但是她也知道表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她身邊伺候的下人背著她娘看她的目光都帶著鄙夷。

秋水收拾了一些她娘給她的財物,尋了一個機會溜了出去,她留下了一封信,信上用她剛學會的一些字,給她娘留了口信。

她在離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她要回鎮上去,去找楊二郎。

她想她要是能和楊二郎成親的話,那樣的日子是她想要的。

因為在王府待過了一段時間,她也就知道了財不露白的道理,她現在也不敢穿女子的衣裳,免得又被人伢子給捉住賣掉。

曆經千辛萬苦,她終於找了回去。可是她不知道楊二郎到底在哪裡,隻能在鎮上慢慢地打聽。過了十來天,她終於打聽到了楊二郎所在的木匠店鋪。

她找了過去,見到了楊二郎。

楊二郎見到她顯得十分的驚喜。

她以為楊二郎對她也是有情意的,就大著膽子將自己對他的情意說了出來。

“二郎,你會娶我吧?我們不要回去了,就在鎮上買一棟房子,你就做你的木匠活,可以養活我們的!”

楊二郎愣了愣,沒有直接應下來,隻是將她先安頓了下來。

她還來不及將自己帶著足夠兩人生活半輩子的錢的事情告訴楊二郎,她也沒有機會告訴她了。因為當天晚上,她正在熟睡,就被人用被子給蒙了起來,然後她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關進了籠子裡,這種籠子,在鄉下是關豬用的。

她驚恐地發現,徐氏和楊大就還有一些村裡的人就站在她的籠子外麵,她驚恐地四處環顧,看不到楊二郎的影子。

徐氏氣惱地從籠子外麵伸手進來掐她。

“我們楊家供你吃供你喝,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們的?逃跑?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二郎呢?”她問。

“二郎!二郎!”她驚恐地嘶聲力竭地叫著楊二郎。過了一會兒,楊二郎從門外走了進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秋水,說出的字讓秋水絕望。

“我是不可能娶你的,你本來就是我哥哥的童養媳。”他對秋水那一點點善意,隻是因為他良心未泯。一切都是秋水自己在泥潭中時對不遠處的草地的幻想。楊二郎是健全的人,他現在又有手藝傍身,他好找婆娘,可是他哥哥不行,他哥哥是個傻子,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除非用錢去買,但是那會花很大一筆錢,而楊家沒有錢,就算是有錢,這錢也足夠給他娶媳婦了。

楊二郎的目光像狼一樣冰冷。秋水渾身都涼透了。

她明白了。

自己就是自投羅網。

楊家人計劃等將秋水弄回家之後,要好好地毒打她一頓,然後餓她幾天再說。

但是等到了家,他們將籠子一抬下牛車,借著鬆明才發現,人已經沒氣了,秋水咬舌自儘了。

……

秋水還記得前世的一切。可是又有點不同,好像那是另一個人的人生,她從來沒有經曆過一樣。因為除了這些記憶,她腦海裡還有彆的東西,讓她感覺那個叫秋水的姑娘並不是自己,可是如果她不是秋水,她又是誰呢?

秋水坐在房間裡苦苦思索,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事情。可是伺候她的下人說她就是秋水姑娘。秋水著實迷惑了。

她現在不是在記憶中的那處小山村,她在方府。她前不久在劉府的時候被方如鬆看上了,帶回了方府了,方如鬆一直讓她做他的小妾,但是秋水不願意。

方如鬆倒也算是個正人君子,雖然好女色,但是也不願意強求她,所以一直養著,時不時地過來一趟。

正在想著,門被人敲響。

她轉過頭,門被人推開,方如鬆從外麵走了進來。

算算時間,她在方府也待了快四個月的時間,後麵才被司徒楠給帶回家。

秋水有些分不清到底那些記憶是做夢還是現實,她看著一身玉色長衫的方如鬆走了進來。

平心而論,方如鬆看著是挺人模狗樣的,他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十分修長,他笑吟吟的,看上去十分溫潤。

秋水站了起來,看著方如鬆。

方如鬆拿出一個長條形的盒子,遞給秋水,“打開看看,看看裡麵是什麼?”

秋水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拒絕,她知道方如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算是好人了,她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裡麵放著一隻十分精巧的金釵,樣式比較簡單。

方如鬆見她肯接,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我幫你戴上試試?”他問她。

秋水將金釵拿了起來,“挺漂亮的。”

“你喜歡的話,下次我再給你買。”方如鬆一撩袍子,坐在了她身邊的那個凳子上。

秋水拿著金釵,問起方如鬆,“方公子,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姓司徒”

方如鬆有些驚訝地問她,“你怎麼知道?”

“我聽下人說的。”

方如鬆哦了一聲,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是啊,他昨天才來了這裡,我晚上要去見他。”

秋水問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來這裡這麼久,還沒有出去過呢。”

對於佳人的要求,方如鬆當然不會拒絕。並且因為因為秋水的身份關係,這也不會顯得不合規矩,說起來,是因為方如鬆自己已經有了妻子,他再喜歡秋水,也不可能會休妻娶她,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其實自己將秋水的位置放得很低。

他特意讓侍女給她送了一套衣服過來,讓她換上,晚上的時候跟他去見客。

天剛擦黑,方如鬆就過來接她了。

以前他們見麵的地方通常都是花船,但是這次因為秋水也在,他不想讓秋水覺得自己是個浪蕩子,因為下午秋水收了金釵的原因,他以為自己和秋水的關係破冰了,所以他不想破壞這一點來之不易的好氛圍,就將見麵的地方定在了一個酒樓。

秋水換上了方如鬆送過來的衣裳。

他送過來的衣裳,自然布料都是上佳的,款式十分新穎的。但是當秋水看到這套衣裳的時候,心裡莫名覺得很普通,好像她以前穿的衣裳都是很好的,這種對她來說隻能算是普通。

秋水覺得很奇怪,明明她以前一直在山村長大,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衣裳啊?

秋水換了衣裳之後,婢女伺候她梳了妝,方如鬆就過來了。

他看到秋水的那一瞬間,目光一亮,其實秋水的容貌真的隻能算是中等偏上,不是什麼大美人,但是很清秀耐看,尤其是這一雙眼睛,仿佛是呈了水,讓人見之忘俗。她就是像一塊清純的玉,讓人流連忘返。

出了府之後,秋水跟著方如鬆坐上了馬車,馬車隨即搖搖晃晃地朝他們約定的那家酒樓趕去。

方如鬆還是比較規矩,即使和她坐在一輛馬車上,也沒有想要動手動腳,馬車一邊走,他一邊撩起車簾,和她介紹。

“以後你要是喜歡,我沒事的時候就可以帶你出來。”

秋水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心裡在想,以後隻怕是沒有機會了,這一次她就會和司徒楠相認,然後跟著司徒楠回到她原本的家。

但是她沒有說話,卻被方如鬆當成了默許。方如鬆高興極了,他性高采烈,以為秋水終於想開了。

等到了酒樓,天已經黑透了。

酒樓人不少,門前掛著好幾盞黃色的燈籠,將門口照得亮如白晝。

等他們下了馬車,等在門口的小二就殷勤地跑了上來。

“方公子,您請的客人已經來了,在包房裡等著您呢!”

方如鬆笑道,“行,你小子刻意等在這,是想要你方爺給點賞銀吧?”

方如鬆素來很大方,城裡的人都知道。

店小二嘿嘿地笑道:“能伺候方爺是小的的福分,哪裡敢要方爺的賞!”

方如鬆還是從懷裡摸出幾個碎銀角子扔給了他,“前麵帶路!”

店小二得了賞,臉笑成了一團花,“您二位裡麵請!”

秋水跟在方如鬆身後,跟著店小二上了樓。

小二將二人帶到了一間亮著燭光的房間門口,對方如鬆道:“方爺,就是這裡了。”

方如鬆點了點頭,推開了門,自己卻沒有進去,側開身體讓秋水先進去。

秋水也沒有客氣,她踏進房間,裡麵的場景就一目了然了。

隻見房間裡有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顯然站著的那個是侍從。

秋水的目光朝坐著的那個投去。

房間裡雖然點著幾根碗口粗的蠟燭,但是光線還是不如白天,有些昏暗。但是這不影響她看清這人的長相。

司徒楠也將目光投了過來,目光從秋水的臉上一掠而過,顯然燈光太暗,他並沒有覺察到異常。

方如鬆跟著走了進來。

看到方如鬆的一瞬間,他臉上才露出笑,“起臨,你怎麼這麼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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