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周意然可以跟朕姓
周意然送了祁揚到萊雪後直接打道去了龍脈。
龍脈地處隱秘並不好尋,他也是花費了許多功夫。
“龍脈不常有人造訪,但典籍中凡有記載周邊無不欣欣向榮,葳蕤福祉。”
周意然頓了頓,接著道,“我沒有尋錯,可那地兒荒蕪,龍脈裡頭甚至寸草不生,遍地岩沙,恰有日薄西山之勢。”
日薄西山。
苟延殘喘。
總的來說狀況不好。
傅應絕默然,他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龍脈主國運,他曆來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可傅錦梨又是個實打實的怪力亂神。
當初她降生時,夢裡便是說的龍脈托生。
如今,龍脈荒蕪。
“龍脈都給玩兒沒了啊,這不太好辦了。”他喃喃自語,但並未有多大慌亂。
換個皇帝聽見這消息,怕是要連夜宣召欽天監端上吃飯的家夥快馬加鞭,觀天象的觀天象,算命的算命,生怕一國龍運傾頹。
換了他,竟是這樣無所謂的一句。
不對,也不是無所謂。
他也不知是想到了哪兒,忽地嘶了一聲,聲音陡然提高:
“彆給朕的永嘉一道玩兒沒了。”
臉上再不淡定了,眉頭緊鎖。
那勞什子的龍脈壞了就壞了,自家閨女兒可不能出事。
這麼一想,竟是坐都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無視周意然,踱步到門邊就吩咐蘇展:
“傳欽天監那幫子神棍。”他心頭發躁,以至於語氣聽著就有些不耐,“家夥什帶上啊,敲鑼打鼓驅邪衝喜都來點,彆怕麻煩。”
蘇展聽完,頓時怔住。
瞅著傅應絕精致冷然的眉眼,一時欲言又止。
傅應絕拿眼睛乜他,似是在問他為何還不動。
“陛下。”蘇展又越過他瞟了眼裡頭坐得淡定的周意然,嘴裡直發苦。
嘴裡發苦,連帶著心頭也苦。
“欽,欽天監業務還未有這樣廣泛,怕是怕是.....”
他想說這是民間神棍常有的伎倆,是歪門邪道。
欽天監那些個老大臣雖然古板,但也還是有些本事的,當是沒有陛下說的這樣....
……這樣難登大雅之堂。
他吞吞吐吐,在傅應絕看來又是另一層意思了。
帝王語氣梆硬,“連這都不會,欽天監這幫子莫不是想吃朕的白飯。”
怪不得他。
傅應絕不信這些,研究得也就少。
欽天監神神叨叨,一天不是這顆星星亮就是那顆月兒圓,在他這兒跟外頭跳大神的區彆就是多吃了兩口皇糧。
蘇展哪敢應這話啊,多說一句誰曉得他接下來是不是得革了欽天監的老大臣。
於是機靈地揭過這茬,想著他方才的吩咐,繼續道,“驅邪倒是能從鎮國寺那邊喚兩位高僧來。"
都說奴隨主子,傅應絕不信神佛,巧了蘇展也是一知半解。
傅應絕未登基之前對這些嗤之以鼻,皇家做法事他看也不看,後來登基了更是壓根沒往那方麵想過。
蘇展一個做隨侍的,主子如何他如何,現在提起這方麵也隻能憑著印象解答。
“至於這衝喜......”蘇展遲疑著。
“哦。”傅應絕站在殿門邊,一身龍袍人模狗樣,張嘴說出來的卻不是人話。
他隨意道,“周意然老大不小了,他當哥哥的,朕改日給他物色物色。”
說著竟是真的為周意然考慮起來。
“這脾氣也是鬼迷日眼的,怕是挑不得人家了,所幸皮囊過得去,朕給他多備些嫁妝,總有人要的。”
話裡的嫌棄溢於言表。
叫兩聲大侄兒,真操起了老父親的心。
說得頭頭是道,一點不像在玩笑。
蘇展:.......
合著是將周統領嫁出去衝啊。
周意然茶水入口,麵無表情地咽下。
雙腿交疊,衣袍下包裹著的修長雙腿就算狀態放鬆也極具力量感。
他闔眸,看都懶得看張嘴胡謅的傅應絕一眼,隻將身子一偏,變成背對著不靠譜的主仆倆而坐。
一副不願理睬的樣子。
傅應絕是鐵了心。
等蘇展將欽天監的幾位大臣火急火燎地提來,他開口就問,“周卿勞苦功高,他之大喜,國之大喜,朕明日叫人將他八字取來,您幾位合一合。”
“咱家條件也不好,隨便些能過日子就行,您幾位覺得如何。”
一口一個您,很有求人辦事的態度。
滿朝文武有幾位能得他這樣的好聲好氣。
“陛.....陛下...”欽天監的老臣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道,“臣.....臣昨日告假,是家中有事,走了正規,正規流程,未有不敬啊。”
告什麼假,告假。
傅應絕一頓,眉也漸漸隆起來,“誰問你這個。”
“給周統領合親,再怎麼......也輪不到老臣來僭越啊。”大臣叫苦不迭。
這叫什麼事兒啊,儘是些糟心活計,大臣想著他近幾日也就告了個假,彆的該是也惹不著這閻王,怎麼無故來找茬。
欽天監的大臣來了三位,監正跟兩位副監,都是年過半百老胳膊老腿兒的了。
一齊哆哆嗦嗦地站著,像是學堂裡頭做錯了事的學子,在老老實實等候發落。
他們的前頭,傅應絕姿勢隨意坐著,越來越有放飛自我的架勢。
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了,蘇展不由地又想起了傅錦梨。
傅錦梨是個話癆,是人都能說上幾句,可傅應絕在外的形象卻是狂妄又傲慢的,嘴毒,話不多,但句句誅心。
父女倆在這點上不太像,所以蘇展一直以為是傅錦梨生來性格如此,跟旁人無關。
現在這麼一看,他忽然就福至心靈了。
小殿下那話癆,多半也是跟陛下學的。
這麼說是詭異了些,但是在他模糊的記憶中,傅應絕幼時似乎是話不少的。
當然,跟傅錦梨的話不少不是一個性質。
傅應絕一個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自小出類拔萃,樣樣出挑卻性子混肆。
幼時還好些,可隨著年歲大了,思維邏輯已經跟同齡人之間拉開了極大的差距,差距大了,共同語言也就少了。
反正說什麼他們也聽不懂,傅應絕嫌麻煩,乾脆懶得開口。
後來,一路冠絕,能跟他上綱上線的更少。
等回過神來時,這帝王已經長成了老大一棵歪脖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