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親手奪來的(2 / 2)

情緒不好連帶著眼尾都憋得紅潤潤,像是哭過一樣。

單純無害又好欺負。

傅應絕不可控製地想到她剛剛化人形的時候。

那段日子比現在還笨些,不像現在一樣目光不時狡黠地閃著碎光。

傅應絕偏過頭來,細細地看了她許久。

臉上罕見地露出了迷茫,叫傅錦梨心底忽然一慌,可再去看時,他又恢複了沉靜。

“爹爹.....”

傅應絕正過身來去仿佛沒聽到傅錦梨的呼喚。

自顧道,“朕弱冠之年就登基當了皇帝。”

語速很慢,收斂了自己慣有的懶散,手掌撐在身後的地上,雙膝支起,是一個極放鬆,極不設防的姿勢。

眉目鬆弛,眼神淡漠得要命。

傅錦梨不太懂,隻是揪著手望他。

從她的視角隻能看見傅應絕半張優越的臉跟因為動作而繃起的白皙脖頸跟喉結。

“大啟的北邊是黃沙漫天的戈壁州,住著強悍野蠻的漠人,南邊是號稱遍地金銀的倉漣,再加之周邊大大小小數十個國家,虎視眈眈豺狼之輩。”

他語氣平平,像在敘述一件尋常事。

右手在頭頂撐開,五指的縫隙透進光來在臉上落下了明暗參差的光影。

刺眼,但是他雙目一眨不眨,甚至眼底的暗色能將熾熱明亮的日光吞沒。

傅錦梨沒見過這樣的傅應絕。

這樣的他似天邊的積雲,看著壓得人喘不過氣,沉甸甸地存在感極強,但是抓不住,飄忽得能從手心毫無痕跡地失去蹤跡。

傅錦梨連呼吸都放輕了,攥住他衣裳的手都捏得泛白。

傅應絕恍若不覺,繼續道,“三年,僅是三年朕就將他們打得服服帖帖。”

其實不止三年,隻是他登基前本就積威甚重,在大啟淪為他一言堂之後更是雷霆手段大肆出擊。

禦駕親征,渾身浴血,才叫周邊聞風喪膽。

“不是為了大啟,也不是為了天下百姓。”他毫不收斂自己的惡意與任性,“隻是朕想做,就這麼做了。”

先帝沒了後路將大啟交到了他手中,老傅家祖墳的青煙都燒冒頂了才求來他那一點人性。

人人都知道他不是仁君,可也是他親手給了他們庇命之所後世安然,於是他們惶然無措卻也依附並且感恩戴德。

絕望中的救贖是附骨之蛆。

傅應絕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轉而看向傅錦梨。

深思,認真,一刻不緩。

傅錦梨也是倔著脖頸,像不服輸的小獸,倔強地回望。

一個單純又帶著焦躁,一個黑沉沉地透不出光來。

傅應絕兀地彎了下眼,鳳眸便盛了螢光,如冰雪初融。

他慢悠悠地正過身,目光遠眺至極遠的皇宮殿宇。

傅錦梨眨眼,不明所以,直至耳邊傳來那一句——

“朕很感謝當初的自己。”

就算那時的傅應絕心無慈悲,但是不可否認他的功績與地位。

“這不是他賜下的,是朕應得的。”說到這裡時,傅應絕落下了眼皮,將裡邊的野心跟暴戾都遮了個乾淨。

很古怪且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興許隻有他自己曉得是什麼意思。

傅錦梨是祥瑞。

是賜下的祥瑞,祥瑞自來賜給大功德之人。

可傅應絕並不苟同,也並不感激。

他是野心勃勃的君主,是殺伐果斷的帝王,小半個人生從沒有放低過姿態。

於是他想,談何贈予,談何賞賜。

他的孩子,是他親手奪來的,這話才算中聽。

是他應得的。

題外:

不開玩笑,傅爹是有本事要屠龍甚至打算弑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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