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見不著,淨是幾個混小子。
“吵些什麼。”落安開口的嗓音不似原來清亮,帶著些喑啞。
不難聽,反而更有張力,隻是這樣難免讓語氣更加清冷了些。
不高不低,卻恰恰好叫幾個孩子閉了嘴。
薛福蔚心酸得厲害,趙馳縱不理解他,季楚不理解他,夫子也叫他閉嘴!
活在世上隻好這一口吃的,小胖子悲憤交加,一嗓子嚎了出來。
“我討厭你們,周大哥走了!周大哥走了我蔚蔚子要少多少口糧,你們根本就不懂我!”
若是傅錦梨在此,定然會是第一個應和他的,畢竟那也是個隻曉得吃的憨娃娃。
可惜了,她今日沒來。
落安五感敏銳,薛福蔚一嗓子更是放大數倍落入他耳中。
他歎了口氣。
薛福蔚他已然熟悉,跟趙馳縱那小子是傅錦梨頂頂的好幫手,三個小混球整日都要湊到一起闖禍的。
當然,出了禍事也是那倆小子當仁不讓地背。
“過來說與我聽聽。”落安放緩了聲音,“夫子能不能懂你。”
照平時薛福蔚是怕落安的,隻是今日此情此景,落安溫言細語實在叫小胖子受傷的心靈大為感動!
一溜煙跑到落安麵前,終於有了傾訴的人,就開始喋喋不休。
“季楚的哥哥要到陽朔去了,陽朔夫子曉得不,可遠可遠,比上次老大去的淮川還遠。我等老大等了好多好多日,這次周大哥走了不也是好多好多日!”
陽朔落安知道,這片大陸每一寸土地他都知道。
那地兒確實遠了些。
“季楚的哥哥在京中擔要旨,如何要去陽朔。”
“夫子你也覺得不對是吧!”薛福蔚仿佛找到了知音,“說是周大哥惹到陛下了呢,陛下這兩日心情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我大哥氣著他了。”
“那如何辦呀,我大哥是個呆瓜啊,呆瓜是笨蛋惹人生氣是應當的,隻盼著陛下將身體養好一些了,若不叫我大哥氣出個好歹來就完了。”
“不光周大哥呢,李源將軍也沒能回來,繼續打仗去了,我還想等著他回來比比我的塊頭是長沒長,我要長地跟李源將軍一樣高高壯壯舉著大哥逛京都的!”
句句都能說到點上,也句句不離傅錦梨。
落安在宮中從不與人往來,性格使然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薛福蔚說的事兒他是第一次聽說。
將他口若懸河的一堆串在一起,落安得出了結論:小龍崽的爹爹,就這兩日,做了不少大事兒。
三道旨意,看似毫無章法,可落安聽完卻微微失神。
薛福蔚還在期待地等著他同自己同仇敵愾,義憤填膺,卻見落安沉默了有一會兒。
小胖子又要鬨,“夫——”
“陛下,派遣周意然往南,李源追北。”落安的聲音在薛福蔚的吵鬨聲中依舊清晰可聞,可以一下就捕捉到。
薛福蔚張大嘴巴,即將出口的一串撒潑也在他的話裡疑惑地停了下來。
季楚幾個聽見了,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而後都往落安靠近,耳朵豎起來。
落安瞥了一眼求知欲極強的幾個孩子,沒藏著掖著。
淡言道,“一南一北,通伐天下。”
季楚躊躇,不太確定他所表述的意思,“夫子是說,陛下此舉.....”
意要謀定天下。
落安笑,打斷他的猜想,“我沒說。”
嘴上說著沒說,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就這麼靜靜瞧著季楚。
季楚抿唇,也沒再繼續問下去,心頭隱約知曉了答案。
幾個孩子裡,就季楚腦子轉得最快。
趙馳縱摸不著頭腦,薛福蔚隻曉得嚎,丁雅言一心隻有傅錦梨,唐衍也聰明,但始終眼界還未開闊,不太懂他的意思。
落安是實沒想到傅應絕竟這般清醒,這般雷霆手段。
凡人之軀,才幾日,不知是不是誤打誤撞竟能做著到這地步。
傅錦梨的身份他或許不知全部,卻也曉得一二,再加之前段日子出宮去的小和尚應該也在不知不覺中告訴了他不少。
能從蛛絲馬跡中迅速做出判斷並采取行動,落安也不得不說一句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