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殿下身上我們當真算不透,就算摸著點皮毛,可後頭實在深奧。”
與其說是深奧,不如說著是刻意叫人窺探不得。
眾人苦著臉。
傅應絕的神色在他的話裡諱莫如深,沉默了許久。
端坐上首的帝王忽然不言,反倒是周身的漠然漸漸蔓延了滿屋。
一向高挑這肆意的眉眼也折起,似是盛滿了煩躁,下頭人便自覺地停下了動作,麵麵相覷。
良久——
“罷了。”傅應絕忽地興致缺缺地擺了手,也不說多話,站起來就要走。
隻是腳步卻不似來時那樣輕鬆了。
就在他要踏出殿門之際——
“陛下。”說話的是個白眉老和尚,慈眉善目,似活彌勒。
傅應絕頓步望去。
老和尚打了句佛歇,笑道,“和尚不擅此法,但論起命理一事,敢說這天下人加起來都比不過和尚的小師弟。”
說到他的小師弟,和尚麵上難掩驕傲。
傅應絕負手,目光落在他身上,似在判斷其中的真假。
片刻後,他問,“說來聽聽。”
“和尚的師弟命開天眼,大斷生死,口言命數。”
殿內的人似乎是認得這和尚的,聽他說完臉上儘是了然,看來是知曉他師弟是誰。
無人反駁,想來真有幾分本事。
傅應絕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大和尚:“師弟名喚白墮,乃.......”
傅應絕一聽那白墮二字,毫不猶豫轉身就走,麵無情緒,一點都不拖遝。
早該想到的。
那兩口酒下肚就滿嘴胡言的小光頭,恨不得從人八輩祖宗算到子孫四世。
可不就是開天眼了。
大和尚話都未說完,不解他是何意,心下還慌張著莫不是自己師弟那不著調的神棍做派已經騙到了這位陛下跟前過了?
可不應該,自家師弟雖然放浪形骸,但是還是曉得死活的。
他就這樣驚疑著,隻能眼睜睜看著帝王長腿跨出殿門後,傳來一道毫無情緒的聲音——
“著,舉親衛,通緝白墮。”
而此刻距大啟國都千裡之地,駕著馬車的小和尚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他摸著自己鋥亮的光頭,納悶了幾句,“莫不是昨日偷的果子吃涼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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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應絕親自盯著一堆方士,甚至還專門開辟宮殿,朝中早有傳言說帝王受妖人蠱惑要走那丹石之歪道,意圖尋長生萬年之術!
謠言傳到傅應絕耳朵裡時,他顧不得形象當朝拎著人就罵。
“朕是二十七八,不是七老八十,盼朕點好。”
“千年萬年?你瞧著朕哪天是樂嗬的,當個狗屁皇帝起碼短命十年。”
“你拿朕當草包哄呢,吃藥?老子敢吃人。”
諸如此類,壓抑了許久的帝王似是終於尋到了一個突破口,罵罵咧咧地占用了朝會半個時辰。
若不是場合不對,起碼要動拳腳。
許久未見他如此“活潑”了,他這段日子的壓抑大臣不是瞧不見,雖不知為何,但這頓罵他們還是挨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