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笑顏開,友善道,“你要是晚間無事,就到城東去,那就在衍慶台腳底下,包你滿載而歸。”
衍慶台,有個彆稱喚作登仙台,瓊樓玉宇,高臨長空,站在上頭幾近於將整個皇城踩在腳底下,一覽光景。
徹夜的煙火,圍著衍慶台,燃放至天明,喧鬨絢爛整宿。
“永嘉殿下?”客人茫然,顯然是不太了解,又努力比劃著。
“殿下是....大啟陛下的孩子,很喜歡的孩子嗎?”
在她們家鄉,估摸著連儲君都不一定有這樣的待遇,據她觀察,這街上,已經燈彩張結,通明達旦了三日。
“很喜歡?”劉婉打心底笑得高興,“咱們陛下,就隻這一個孩子,您說該如何喜歡。”
隻有這一個孩子?
那人還是第一次聽說,最講究子嗣豐茂的皇家隻教養了一個孩子。
那便是,整個國家都係於她手,也確實是如何誇張都不為過。
諸如這樣的場景,在上京各個角落上演了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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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梨死活不相信自己才一歲。
“爹爹我大大梨子了,大大梨子多多歲~”
小孩兒雙手放在膝上,乖乖坐好,努力地發出抗議。
“可不可以,爹爹分一些,分一些梨子,梨子就多多歲!”
麵前的鏡子清晰地倒映著小孩兒氣鼓鼓哼唧的腮幫子,一頭雪白的銀發落在腦後,小龍角支在額上。
“想挺美。”傅應絕站在她身後,乜著眼瞧。
左手牽著一縷銀白的發絲
,右手握著把小梳子,笨手笨腳地在頭發上抓幾下。
能耍刀弄槍靈活無比的手指,現在好似得了僵症,一木一木地在發梢遲鈍地劃動,就算動作不熟練,但還曉得放輕些。
“爹爹。”傅錦梨仰起臉來,傅應絕的一張俊臉就倒放在她眼中。
她傻乎乎地說,“梨子腦袋瓜痛痛。”
傅應絕肅了肅嗓,故作不在意地將斷在手心的一根銀發往後藏,而後拍拍她的小腦袋,含糊道,
“假的,腦袋瓜一點事兒都沒有。”
傅錦梨也好騙,當真乖乖“哦”了一聲,又坐好了。
隻是這次坐好就被按在凳子上硬控了兩刻鐘。
落安推門進來的時候,父女倆還在隔著鏡子大眼瞪小眼。
“夫子~”傅錦梨透過鏡子看見他,忙扭過頭去喊,又被傅應絕推回來。
她便正身坐著,靈動的眼睛險些翻撅過去瞟著落安,“夫子,許久不見,不見夫子想你。”
傅應絕冷聲拆穿她,“多久,滿打滿算半日,你有多想。”
傅錦梨手比了個小小的圓,越過鏡子看見落安嘴角噙著的笑,又悄悄將圓擴大了點,“這——這麼想!”
落安笑著謝她,“多謝你想,夫子看見了。”
傅應絕陰陽怪氣地哼,懶得去看他,繼續手上的動作,皺著眉將她的頭發搭來擺去,怎麼都不滿意。
隨口問落安,“用不著你,你趕緊回去睡。”
不曉得是犯的什麼毛病,不想見誰就喊誰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