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狗子。”
“就是狗狗,小梨子狗狗,狗狗不叫夫子走!”小孩兒哇哇亂叫。
小拳頭死死地挨在落安的衣裳上,揪起一個皺巴巴的褶,倔得頭頂呆毛都翹起來了。
“夫子再不回去,咱們就沒家了。”他揶揄著,內容沉重叫他說來卻輕巧。
何止是沒家,怕是再嚴重些,或許危及生命。
龍脈之主化而為全族,龍脈生息即為他的生息,若真叫天道抽調枯竭,怕是不好收場。
可是傅錦梨並不知道。
他們說什麼都是避著她的,傅錦梨哪裡會知曉如今的狀況,她周圍的每一個人,在她尚還年幼之際,一直都將她死死地庇護在身下。
就算見識過了不少險惡,那也是他們特許的,故意叫她瞧見的。
在她小小的世界裡,頭上無天地,隻有她的父親。
父親願意給她什麼,她才能接受到什麼。
而她的父親,隻願意叫她慢慢成長,不觸醃臢。
“爹爹!”她抬起頭來,小臉都憋紅了,“爹爹,我們多多房子,小梨子要夫子。”
不管說什麼,她都不撒手。
可是落安心意已決,看著最溫和的人,也是說一不二。
也不對,或許在彆處她撒撒嬌軟磨硬泡還很是有用,可是落安對“歸家”這一決定是鐵了心。
不過傅錦梨隻是人嬌些,被寵出了小孩兒的慣病,但是她其實最最懂事不過。
見勸不住落安,又求了她爹,可是她爹不發一言,最後小丫頭隻得接受了這一事實,沒再煩著落安。
情緒或許會有些低落地,在落安最後在宮中的幾日都粘在他身邊。
在學宮休息了也不同薛福蔚一起玩兒,而是眼巴巴地揣著小手跟在落安身後。
幾位小夥伴見了蛐蛐了半晌。
“小梨子在乾嘛。”趙馳縱憨狗發問。
薛福蔚看了一眼,肯定道,“夫子又不理大哥了!”
不然大哥怎麼又可憐兮兮地跟在後頭了,前幾日不是已然翻身做主,就差在落安頭上蹦躂了嗎。
季楚跟唐衍生倒是感覺出兩人之間氣氛不太對,不知哪裡出了問題,總的來說,並不明朗。
季楚:“彆去惹小梨子,當心她哭了夫子教訓你倆。”
有倆憨憨整日都是梨子前梨子後,小丫頭平日都被逗得笑嗬嗬,就算是摔了疼了拍拍手又站起來給自己打個氣接著樂嗬。
總的來說,三人相處不太有分寸,就算兩人已經極力照顧她,可終究年齡擺在這兒,總有顧不上的地方。
所以,季楚隻是真心地,給出了忠告。
趙馳縱人憨,但是聽勸,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薛福蔚不行。
他對著落安的背影看了好幾眼,沒繼續說話,隻是被臉頰肉擠住的小眼睛轉了轉,趁著沒人的時候溜了。
他機靈著呢,順著方才傅錦梨跟落安離開的方向慢慢找,最後總算在學宮外不遠處的小亭子找到
了兩人。
粉粉一團的傅錦梨被抱坐在了長凳上,兩隻腳蹬著,腳尖剛好超出凳子一毫。
乖乖呆呆地坐好,落安蹲著,神情無奈,似乎是在哄人。
薛福蔚撇了兩截樹枝插在腦袋頂上,靈活的小胖球鬼鬼祟祟地挨近,腳下一踩——
“哢擦。”
薛福蔚身子僵住,但是沒慌。
話本子上說了,偷聽就是要踩這踩那,造出些動靜來叫主角察覺到,而後手忙腳亂地——
“喵喵~”
薛福蔚憑借自己短短的五六年話本經驗,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學貓叫。
學完他擦了擦汗,想著,若是話本子上說得對,現在小梨子跟落安就該以為真是隻小貓路過造出的動靜,然後叫他僥幸逃脫。
可是.....
小胖子迅敏地蹭出腦袋去看,恰巧看見落安低眼不知同傅錦梨說了什麼,而後抬頭不期然地往他這處看來。
小胖子:!
小胖子炸毛。
半刻鐘後——
小胖子撓撓胳膊,頭頂還插著倆大樹叉子,老老實實地被拎到亭子中站在了落安跟前。
“夫....夫子。”小胖子心虛。
落安淡然:“嗯。”
傅錦梨在長凳上打了個滾,憨呼呼地笨笨地翻身坐起來,指著薛福蔚笑,“小蔚找我,小蔚找大哥玩~”
落安看他,看了好半天,直將薛福蔚看得臉紅,才問——
“真找她玩?”
薛福蔚臉熱得頭頂要冒煙,偷聽被發現不說,還蠢得學喵喵喵。
他支支吾吾地,這時候不見話多了。
磨蹭了好半天,他才小心地伸出手,朝著落安迅速指了一下,“我找夫子。”
“找我?”落安意外,這小胖子不怕傅應絕,卻怕他,沒有專門找他的道理。
落安有意逗他,道,“是薛相嫌棄課業給你留少了嗎,還是小蔚想多寫些。”
“不是!”薛福蔚想都不想,矢口否認。
著急得為自己正名,“不多不多,夫子課業留得太好了,太好了,昨夜我寫到二更天都寫眯著了,不能再多,再多我活不下去。”
“我找夫子是因為.....”他看了眼發呆頭呆腦的傅錦梨,又閉緊嘴巴嘰裡咕嚕說了句什麼。
含含糊糊,落安沒聽清。
“什麼?”
薛福蔚:“咕咕嚕嚕嚕.....”
“小蔚!”傅錦梨湊近身子去,也沒聽懂他說什麼,而後又樂嗬嗬地笑起來,嘟著嘴巴學她,小嗓子呼嚕呼嚕地。
落安霎時間就被兩個呼嚕怪包圍了。
頭疼。
“說清楚些。”
薛福蔚默了默,而後眼一閉,一鼓作氣,“我來告訴夫子,不要欺負大哥,不然我就.....”
“你待如何?”落安挑眉,笑得藏不住。
“我就.....我就學!我學死你!我自己教大哥!”
犧牲太大了。
最不愛學的之一,放話要把學富五車堪稱舉國之最的夫子學死。
落安沒忍得住,笑出了聲。
薛福蔚看得呆了。
說句俗的,落安一笑,有種曇花一現,冰雪初消的驚豔感。
不是那種唇角勾起,時常掛在臉上的溫和,而是眉眼彎起,能看見紅紅白白紛紛的唇。
長得很普通,但是笑起來薛福蔚腦袋裡隻有三個大字:好看好看!
不過沒驚豔多久,他很快惱羞成怒,“夫子!”
“你不要妄圖使用美人計,沒用的我告訴你,我蔚蔚子什麼場麵沒見過,就算是陛下跟周大哥在麵前,我也忍得住。”
“你不要給我哈哈笑,我....我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