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應暉偷雞不成蝕把米,心口哽住,氣得喘不上來氣兒。
“陛下。”他逼自己冷靜下來:“臣一心為陛下分憂,咱們自己知曉個中緣由,外人卻不曉得真假,怕是要傳出去臣兄弟幾個爭權奪利,手足相殘。”
“父皇年事高,恐流言入耳,叫他老人家傷心啊。”
言下之意,
他是樂意讓給老七的,權當為陛下分憂。
可外頭不知,到時傳出去些什麼謠言,元帝年紀大了,到聽見些什麼攻奸皇室,攻奸陛下的言論,叫他憂思過度,鬱結於心。
屆時.......
不得不說,拿捏人心還是他傅應暉會呀。
豈料,
傅應絕聽樂了,笑一下,起身,慢吞吞地走了下來。
長靴沉穩地落在地上,啪嗒,啪嗒。
他站在了傅應暉跟前。
兩人是同父所出,但站在一處,高下立見。
傅應絕看他都要低下頭。
目光似蛇一樣,瞧著無波無瀾,可是涼得可怕,陰狠狠地。
傅應暉咽了下口水,整個人像被定住一樣不敢動。
眼睜睜看著傅應絕一把掐上他的脖子。
而後——
“會說話就是不一樣,朕都不太適應。”
哼笑著,玩鬨一樣,卻叫傅應暉後脊一寒。
脖頸上纏著的那手力道不大,甚至主人或許有些嫌棄他,隻虛虛掩著。
可是,就那一刻,就剛碰上來的那一刻,傅應暉直覺這人是真想要他的命。
“陛,陛下……”
“嗯?”傅應絕笑吟吟地歪頭。
手落下來,換到了傅應暉的肩上。
輕飄飄地,扣在上頭,傅應暉肩不可自抑地一沉。
“抖什麼。”傅應絕道。
“沒,沒什麼。”傅應暉壓下心底無端的恐懼,大腦那根弦繃得他根本沒法思考傅應絕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傅應絕挑了下眉,沒纏著問。
而後,傅應暉隻感覺落在肩上的手略一用力,拍了拍。
他一抖,下意識地要跪。
卻被那手不輕不重地鉗製住,動也不能動。
而後便聽——
“彆叫朕失望啊,老二。”
耳邊人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叫傅應暉回不過神來。
他隻當傅應絕是在談場麵話,可隻有傅應絕知道,他是真讓老二彆叫他失望。
至少……
彆死得太早,他還要在這兒待一段日子。
彆叫他失望啊,否則真就太無聊了。
.
傅應暉氣勢洶洶地來,演了出戲,又灰溜溜地走了。
傅應絕怨氣深重地召見,嘴欠了兩句,神清氣爽地回去了。
一問就是高興,
高興到什麼程度呢,高興到傅錦梨跟弟弟玩蹴鞠踹到他腳底下撞了一下。
他也沒氣,隻是轉頭就給那蹴鞠踹不見了。
呆瓜跟木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球在空中劃了個完美的弧線,墜入不知哪個犄角旮旯。
“爹——”傅錦梨咕嚕嚕滾上去,急得拽傅應絕的衣角。
小手指著蹴鞠消失的方向,
“爹爹,是梨子的,那是梨子的小球。”
是梨子的小球,不是彆人的,叫他不要丟。
傅應絕含笑,溫和地“嗯”兩聲,又故作疑惑:“是你的呀。”
呀字咬得輕,聽起來純善無比。
“嗯嗯,是梨子的。”
傅應絕將她手拉開,嘴裡敷衍地哄了兩句。
呆瓜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傅應絕邊說邊走,直到走到離自己幾步開外的小連廊下。
就聽見——
“扔的就是你的,小兔崽子。?”
嗯,
嗯?
嗯??
“爹爹!”胖丫頭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想明白:“欺負我,欺負梨子,爹爹欺負梨子。”
胖丫頭拳頭硬了,想到自己屍骨無存的小蹴鞠,急得眼淚花花轉。
提著拳頭去追傅應絕,
可人早溜遠了。
.
傅應絕不舒坦,索性創死所有人,叫身邊沒有一個人過得舒坦。
傅錦梨跟傅錦安兩個,叫他拿當小狗狗逗。
逗哭了自己哄,哄好了又開始逗。
期間還挨了兩巴掌,但他樂此不疲。
這樣的快樂日子持續了整整兩天,為什麼隻持續了兩天,
因為傅應絕他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