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龍涎香沉沉浮浮,輕薄的華錦展開在座椅上,男人微闔著雙目,靜靜坐著。
這樣的動作已經維持了有大概一刻鐘。
修長的指,冷白的膚,淺青的血管,手微微屈起,壓著案上的一張紙。
紙是稚學院那邊送來的,甫一看見,傅應絕心頭已是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
一展開,他表情還算溫和,一目十行後,不知是看到了何處,眼神微滯了下,便開始一言不發。
直至送信人離開,他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獨自一人坐在紫宸殿沉默了良久。
“當真是隨我?”
驀地,帝王像是懷疑人生般,喃喃出聲。
麵上不解又匪夷。
將那紙拿起來,看了又看,白紙黑字,句句分明。
小孩兒將人學院門給捶爛了……
祭酒審了個把時辰,小孩兒倒是十分實誠,一人做事一人當,拍拍胸脯把罪名擔了。
稚學院那邊也回了,語氣小意又謙卑,說是近來學裡拮據,將將換了一批新物什,看陛下能不能著戶部那頭批些銀錢來修繕大門。
傅應絕心塞,批唄,還能不準咋滴。
大門都叫自家那個給捶爛了,他再不給賠償,那才真叫說不過去。
也沒打算從戶部那頭拿錢,走的自己的私賬,算是聊表歉意了。
若單是這一點,他也不至於沉默至此。
因為奶團子那破壞力,他這個當爹的是再清楚不過了。
真叫他說不出話來的,是後頭祭酒顫顫巍巍寫下的一段話。
也不是什麼天崩地裂,異象突生的大事,可偏偏就叫帝王變了臉色。
信上說,
他家那奶娃娃哭得傷心,說賠不起錢了,叫他們不要賣崽崽,也不要賣爹爹。
她上大街上討飯去。
位置都定好了,聽小粽子說是天橋底下行情要好些,她就去那兒了。
傅應絕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擺出個什麼表情來應對。
“我幼時,當是沒有這般……單純。”
還是給自己孩子留了麵子,換了個措辭。
他想了許久,甚至將自己從小到大,不知凡幾的事跡都數了個遍。
向來對自己這聰明才智,堅定不移地肯定著的人,都難免有些動搖。
說起來小人兒也不笨,做著課業讀著書表現都還算